看不见的大鼓隆隆地敲响,用不紧不慢的节奏晃动着整座神庙。伊尔从地面往上看,一只巨大的班恩之手,比一个人还高大,似乎是用黑色的石头雕刻而成,从祭坛后面升起来。巨手的手指之间,跳动着无数红色火焰的光晕。在微弱光线的照耀下,达索菲黎亚从祭坛上一跃而起。在她躺过的地方,伊尔看见放着两条长长的金属皮鞭,鞭身上长有许多倒刺。
鼓声突然变得很安静。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伊尔把袍子上的头巾扯下来,裹住脸,慢慢站起身,坐在他上面的那张长椅上,装作是附近无数尸体里的另一具。他旁边正在腐败的邻居们,一定是这里祭祀的牺牲品。要是伊尔明斯特不找个机会干点什么正确的事,戴尔维和英格阿,甚至包括他自己,也很快就会成为这里面的一员。
两个战士害怕地发着抖,战战兢兢地面对达索菲黎亚。她拉着两人的手,轻声说了些话。但大鼓声压过她的声音,伊尔听不分明。显然,她正在安慰他俩。她不住地亲吻他们,拥抱他们,仿佛完全没看见两人背后的“惊惧战甲”——当然,他俩无论如何也没法忽视肩膀上方那寒光闪闪的弯刀。
女皇转过身,拿起鞭子,让两人一人拿一条,接着背靠在祭坛上,向他们发出命令,同时双手举过头顶,朝漆黑的天花板做了一个召唤的手势。
两个战士很不情愿地挥起鞭子,朝她身上抽下去。当然,他们没用力,皮鞭上的倒刺软绵绵地擦过她的身体,没留下任何伤痕。伊尔听见达索菲黎亚愤怒地喝令:“用力抽!用力抽!不然就等死吧!”
她再次做出召唤的手势,皮鞭这次总算“认真”地落在她身上。鞭击落下,她的肉体扭动抽搐,蓝色的丝绸破了一条大口子。
她不住地催促李玛拓和戴尔维,两人下手更重了,皮鞭啪啪作响。很快,一条鞭子卷在她胸口,用力一扯,露出她雪白的一只乳房。
接下来的一鞭,在达索菲黎亚身上留下第一道血痕。她呻吟着,却不断要求他们再抽得更狠些。两个士兵先还试探地慢慢加力,接着在她一次又一次的鼓舞下,他们越抽越重。她的眼睛瞪着他们,就像她从前多次用意志力制服伊尔明斯特的情形一样。
与其说女王这时是个充满魅力的裸体女人,倒不如用一只浸泡在血盆里的狰狞野兽来形容她此刻的形象。但达索菲黎亚放下手,双手叉在腰间,就像在皇宫大殿上专横地向朝臣发号施令一般,开始解释这仪式的第二部分。她丝毫没露出伤痛的表情,只是身上的血不停往下流,同时,她又用她一贯水性杨花的样子,扭着腰和屁股,命令英格阿爬上祭坛,面朝天躺下。
伊尔明斯特心里升出愤怒感。强烈的愤怒,和强烈的厌恶。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他必须得阻止这件事继续进行。
伊尔回忆起从前听一位崇拜班恩神的家伙,酒醉后讲起过这种祭祀仪式。好像是说,祭祀品必须被主祭的牧师用锋利的刀子切开致死?嗯?还是班恩的悬空之手会将碾碎祭祀品呢?哦,对了,是第二个。
达索菲黎亚骑在躺倒在祭坛上的战士身上,同时又对戴尔维厉声喝道:“继续抽!继续抽!”戴尔维很不情愿地走上前,扬起皮鞭照她吩咐地做。这时伊尔决心不再旁观下去。
皮鞭每一次扬起落下,都卷起血丝。愤怒震得伊尔全身咝咝作痛,手指间汹涌着不断翻腾的力量。
不管他的回忆是多么的模糊不清,他依旧是蜜斯特拉的神选者——虽然他甚至要忘了这个词的意义。“蜜斯特拉,”他轻声道,“请引领我,指导我。”
不管他的女导师变得有多么的邪恶,他也无法看着她血如雨下而袖手旁观,况且还有两个好小伙子正一步一步朝死亡靠近。祭坛后面的黑色巨手会慢慢地升起来,然后把他们碾得粉碎——天哪,它现在就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