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之间。开战後,我突然觉得好熟悉,在那里见过。想清楚,大吃一惊,原来在我父母逼我看的二次世界大战南斯拉夫战争记录片中见过,只不过,这一次,声音好大,好真,任何的音响效果都做不到那种震栗的效果,而且,记录片是黑白的,而这次我见到的,是彩色的!所以可以看到血的颜色。丹尼尔。我是马其顿人。今年二十三岁。马其顿从一九九二年才第一次成为独立国家。人口只有二百万。我小时候听过一个笑话。话说中国的总理,我不知是谁,问狄托,马其顿在那里,有几多人。狄托声,在南斯拉夫南部,是其中一个共和国。人口有二百万。中国总理说,这容易,可以全都请他们来中国,我将他们安顿在酒店。那时我才知道,中国有亿计的人口。
我小时候是少年先锋队,戴一顶红星帽,围红巾,是狄托的好儿女。
狄托每年都会到各个共和国和自治区访问。我记得,他来马其顿,我母亲,已经九个月怀孕,拖著我,和我哥哥,为等见狄托一面,在街上等了十六小时。我一直哭,好冷,好饿,我眼困。我不明白我母亲为甚麽会这样喜欢狄托。
一九八0年五月四日,狄托死了。我母亲哭得好厉害。所有的大人都在哭,好可怕。
一直到一九九一年,每年的五月四日下午三时,也就是狄托死的时刻,人们都会停车,站出来,敬礼静默,一分钟。
南斯拉夫开战了。差不多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甚麽狄托死了,那麽多人在哭。
新嘉。我是共产党员,在波斯尼亚萨拉热窝出生,现已退休,从前是个经济学者,在计划部门工作。我也是个回教徒,但我从来没有上过回教寺祈祷。我是共产党员,所以我不祈祷。狄托的社会主义,是个自由
的社会主义。意思就是说,可以同时是共产党员和回教徒。
我在这房子,已经居住了三十年。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人人有屋住,有书读,病了有医生看,各个种族都享有平等公民权利,南斯拉夫分成六个共和国,阿尔巴尼亚人居住的科索沃,匈牙利人住的和扎和典娜,成了自治区。那时候的萨拉热窝,是个大熔炉,咖啡店的音乐好大磬,所有人都在这里,成天讲话,巴尔干半岛的电影,音乐,艺术,话剧,文学,都在这里上演出版,东欧洲的学生都来萨拉热窝大学读书。夏天我们就到克罗地亚海边渡假,几年会去一次意大利买衣服。
狄托死时,我哭了,哭得很厉害。他是个英雄,给我们带来民族尊严。他带领我们对抗德国纳粹,後来又拒绝苏联的控制。
围城时房子都给轰个稀烂。战後我们便将房子,慢慢的修好。看起来,还像三十年前一样舒适。但我知道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全头银白,而满城都是美国和西方国家的士兵。
我的朋友塞尔维亚人,全都离开了萨拉热窝。我儿子给拉进了集中营,不知所踪,怕都死了。
亚林。我在科索沃毕城出生,长大,念大学。你会喜欢毕城,这是个古老的,美丽的城。城里回教寺和东正教、天主教的教堂并列,并留有土耳其人的浴池。我念化学,毕业後我就到酒厂做化验,在酒的一蒸与
二蒸之间,化验酒的糖份与酒精。科索沃在狄托的统治下是自治区,阿尔巴尼亚人有自己的报纸,电台,学校。一九八七年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米罗史维治来到科索沃,发表了一个著名的演说,说在科索沃的塞尔维亚人不可以再受欺侮了,当时我还念大学最後一年。毕业後我就在这间酒厂工作。
一九九o年他们就将我解雇。全国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的阿尔巴尼亚人都没了工做。我表哥在英国利斯城,这样我就去了利斯,做黑工,甚麽都做,建筑,修车,电油站加油小工,剪草,油漆。我十分喜欢英国,气候温和,不像巴尔干,热天热得出火,冬天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