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上的新官较为清贫,不及留在朝廷的官员待遇优厚,但地方大员活得滋润。
如前文所述,寇准饮酒狎妓是在知邓州时,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把仕途积攒的半辈子的钱随意挥霍。庆历新政失败后,范仲淹下了地方,同样“广置田产”,称为“义田”,以抚恤自己的亲族。当时宗族内尚有九十口人,嫁娶婚葬大事小情都给发钱。如嫁女给钱五十贯,娶妻给三十贯等等。
州、府、军、监领导乃至路的转运使,处在山高皇帝远老子说了算的位置上,每年向上汇报工作,完成朝廷交给的任务即可。做到路一级别的官员再往上升只有进入朝堂成为宰执,如不能进入决策层,进了朝堂反而毫无意义。州、府、军的长官晋升同样存在很大的瓶颈,做转运使一方面需要才干,另一方面竞争甚是激烈,不如做一方土皇帝来得实惠。
宋代因为强干弱枝的政治制度留给地方的财政空间不足,即便如此,也有官员搞出了花样。
朝廷给予各个政府职能部门公使钱(或称“公用钱”),类似今天的招待费,中央有,地方也有,确保一碗水端平。患多不患寡,不患寡而患不均,官场的沉浮多由于利益分配不均所致,包括物质利益和精神利益。
公使钱或公用钱是宋代财政的节点,也是目前尚未研究清楚的一个概念。《宋会要辑稿·礼》载:“中书宰臣月各给厨钱五十贯、参知政事三十五贯,枢密院每月东厨三百五贯、西厨二百七十贯,三司每月三百贯,学士院每月厨钱百贯等。三京及诸道州府军监旧皆有常数,并准宣定支,计月均给,知州、通判或职官上历同支。”总之公使钱作为招待费已然数目巨大,但朝廷的补贴远不及地方独自的创收。
腐败如同寄生虫,以帝国血脉滋养,又虹吸帝国的营养。朝野腐败会导致纲纪凌乱风气不正,军队腐败则会有巨大的破坏性。宋仁宗皇四年(1052年),侬智高叛宋建立“南天国”,在西南一带闹得很凶。狄青没有赴前线之前,当地官员无法抗击。邕州知州宋克隆不能平乱,又想着怎么得到朝廷赏赐,联合多名前线官员如溪洞都巡检刘庄、宾州推官王方、钦州灵山县主簿杨德言等人干了一件缺德事,杀逃民诈称斩获敌人,以此冒领朝廷的军饷。事发后,相关责任人受到了严肃处理,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流放千里,永不录用。
宋克隆发了一笔国难财,在特定的历史背景下,战乱时“杀逃民诈称获贼”的比比皆是,不足以证明地方大员的优势。和平年代会体现得更加明显。北宋开国名将曹彬宗亲曹翰,是一员血战沙场的将领。曹彬入蜀时,曹翰为西南诸州转运使,负责大军补给工作。灭南唐时,曹翰为先锋。曹翰文武双全,诗写得极具气魄:“曾因国难披金甲,耻为家贫卖宝刀。他日燕山摩峭壁,定应先勒大名曹。”宋太宗经常吟咏曹翰的军旅诗,以追慕当年峥嵘岁月。曹翰任幽州行营都部署,利用自己的军队在当地开黑市赚钱,《宋史》载“征敛苛酷,政因以弛”,竟然到了卖兵器的地步。军中高级军官私自贩卖武器,犯了危害国家安全罪,足以致死。宋太宗念他劳苦功高,贬谪汝州,以示惩戒。
宋克隆、曹翰仗着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优势,利用国家资源中饱私囊,上过战场的武臣搞起经济建设确实不手软,考其做法过于粗野,缺少含蓄。同样是武臣的果州团练使张亢的做法显然技高一筹。张亢不杀民不卖武器,通过放贷取息的方法搞经济创收,他“假官银”为己所用,原始资本是朝廷的钱,来了一招“空手道”,现在我们管这种做法叫“挪用公款”。
武臣的手段是“明抢”,而文官通常是“暗夺”。
《宋会要辑稿·职官》载,时任刑部员外郎任颛知潭州,大致相当于今天的长沙市市长,文官出手隐蔽性极强,但杀伤力很大。时有来自广州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