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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雪儿的墓地,买在西山头最不起眼的角落,且不讲风水,就连一块用来摆贡烧纸的平整地方都是没有的。所以秦氏只将两只粽子,并一串荔枝摆在石碑底下靠着。因身边荒坟林立,纸钱烧成灰片后被风一吹便四散而去,也不知地府的女儿拿不拿得到,不会还是被野鬼抢去了吧?

    她这样想着,神色也变得木然,黄莫如远远站在后头,半步都不靠近,像是怕纸灰玷污了他的薄绸对襟短褂。她没有怪他,只是偷偷苦笑,更将他视作平常而娇贵的少年。

    “走吧,我带了云乐坊的点心,到你家去吃一些?”他手上果真提了一个奶黄的纸包,渗出斑驳的油印。她只得叹一口气,便先他一步走下山去,在家里等着。

    纸包打开,里头并了两个小纸包,一个放着花生酥,另一个装的是核桃饼。她坐在柜台后头,闻着点心油汪汪的香气,半点都吃不下。

    “吃一点?”

    趁四下无人,他拈起一块花生酥,送到她嘴边,那油气也跟着逼近,她登时胃部翻江倒海,“哇”地吐了一地清水。

    “怎么了?”他忍不住上前抚她的背,越是抚,她越是呕得厉害,便急着将他推开,脸色煞白地瞪了他一眼。

    “自己在我身上作的孽,还问我怎么了?”她突然眼泪汪汪起来,像是满腹满腔的委屈,盯着指甲盖上苍白的细月牙,就再也没有理他。

    他定定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像被木桩子从脚心板纵穿到头顶,每一寸都动弹不了。

    两人就这么样对峙了好一阵,起初只是被尴尬与惊讶弄得无法回神,后来却渐渐演变成了赌气,都刻意要用冷战来逼对方退步,结果却陷入了更深一层的焦虑。

    “按理讲,我也未必一定要这个孩子,不过你也知道,如今白小姐去了,要再找个靠得住的人来处理也挺难,我可不想让古郎中来做!”

    “古郎中”是指青云镇一家药房里雇的一个叫古瑞生的江湖郎中,成日里酒壶不离手,每次出诊都满身酒气,谁都厌他。尤其女人家要看个妇科病,自然都是选白子枫的,人清爽,医术也高明得多,口风也紧得不得了。如今她这一死,像是把青云镇女人中间某个隐私而又关键的环节给切断了,她们表面如常,却心如油煎。

    “哈!哈哈!”他仰面大笑,像是要将从前的抵死缠绵悉数毁灭。她在那笑意里嗅出了一丝愤怒,遂觉得毛骨悚然,面部肌肉却纹丝不动,以扭曲的平静应对他的癫狂。

    他好不容易停住笑,将两只红彤彤的眼球对住她,哑着嗓子道:“你何不去问问房里那位的想法?我们不是当着他的面做过么?所以他也应该有份!”

    她想也不想,便掴了他一掌。他如释重负地转身走了,像专为候着她的耳光,好藉此走掉。她气得怔怔的,两只手不住发抖,想把台面上的两包点心捧起,那些花生酥、核桃饼却在黄纸里不住蹦跳。

    点心捧到里屋,放在桌上时,已碎了好几块,她觉得不怎么呕了,便拿起一块,捏碎,再拿起一块……

    “这可是给我吃的?”田贵从床上坐起来,眉梢划过一道残忍的弧线。

    她不由站起来,后退了几步,指尖的饼屑落在石砖地上,仿佛已预知生命也即将出现如此破碎的陨落。

    面对这样的艳尸,李常登连呼吸都有些滞塞。

    唯有死了的秦氏,才会面容坦然地躺在李常登眼前,一丝不挂,每寸每缕都肥瘦得当,乳房微微外扩,均匀地摊在两侧,中下方一条细细的勾线将皮肉绷得极为紧密,唯小腹那道浅浅的妊娠纹出卖了她有过生育的秘密。他竭力将眼睛避过尸体有稀疏体毛的私处,那是他和乔副队长,及镇上几位闲男子在茶馆千万次意淫调侃的部位,如今却以近乎荒谬的形式偿其所愿。秦氏的皮肤呈淡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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