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立即拿出手帕,象是厌恶地擦脸上粘乎乎的东西。
于是,楢林住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元子的脸。他看元子当场就把他吻过的地方擦了又擦,仿佛挨了当头一棒,一副十分扫兴的样子。
“美事之前,我还有话想对您说。”元子陡然板起面孔来说道。
“有话?”
“咱们在银座喝茶的时候,我不是就说过吗?”
楢林把手从元子肩上抽了回来。
“您不想当我的资金赞助人也可以。您把我当作一时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可以。我没有要求您象对波子那样给我钱。我对先生的要求,只是请您帮我出出主意,因为我没有个知心人和我商量。”
楢林印象里的元子的话只有这些。
“你是要说让我当你的知心人,帮你出主意的事吗?”
“是。”元子用力点点头,又说:
“……那个事我还想再和您确认一下。”
“那就说吧,什么时候都可以。”
“咱们到那间房里去吧。”
“就在这里不行吗?”
“在这里不行,还是到那里去好。”
元子从被子上站起来,用嘴咬着丝带的一头,手绕后身,把垂落下去的装束提了上来,做成太鼓状,然后把嘴衔住的一头从中穿过去,再拽到前面紧紧地扎结起来。丝带头上染上了一点口红。最后,又把垂落下去的上衣带子夹进丝带里面。
元子的动作虽说风骚动人,但却表现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楢林只能望而兴叹,不敢再对她动手动脚了。
“请到这边来。”
元子先出了卧室,走到另一个房间。楢林无可奈何地从被子上拾起眼镜,跟来隔着小桌,正襟危坐在元子的对面。
元子在明亮的电灯下,把脸转向一侧,对着小化妆盒上的镜子,向上拢了拢蓬乱的头发,又整理整理脸庞,在被楢林的唾沫沾污的地方,特别仔细地重扑脂粉。
楢林很难猜透元子的真心,他迷惑地坐在元子的面前注视着她的动作。
“你的话要说很长时间吗?”楢林以探询的口气问。
“不,一会儿就谈完了。”元子边说边往下嘴唇上抹口红。
“不是要在九点以前回到店里去吗?”
“是的。”
“时间不多了,今天夜里,你能不到店里去吗?”楢林在试探元子的心意。
“嗯,看情况吧,合适的话,也可以。”
“真的?”情绪不太高的楢林,眼睛里的光辉又闪动起来。
“这要根据咱们谈话的结果来决定。”元子边说边把化妆盒吧哒一声关上了。
“根据结果?”
“院长先生,”元子瞟着楢林的脸接着说:“我想向您借钱。”
楢林的脸色蓦地变了。他心里暗想,元子是在银座喝茶的时候,约他到这里来的,并且讲好,这种偷情的事只限这一次,事后不留任何麻烦,也不象波子那样要钱,只是希望他能帮她出出主意,当个参谋。
本来,楢林对元子原来的约会也半信半疑,他也似乎打算事后多少给她点钱。可是,就在刚才那将要成其美事的时候,元子突然说有话要说,她把散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又从卧室回到这个房间里来,现在又把态度一变,说是要借钱,这一切都使楢林感到闷闷不乐,他真想立即质问:“你这不是违背了原来的约定了吗?”但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来。
不过,楢林的内心似乎很矛盾。本来自己就有给她钱的打算,若是在这个场合发脾气就太不体面了,再说借钱也不会很多,只要在原来想给她的钱数上加一点就差不多了。于是,他毫不介意地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