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画家A暗想,原口元子的开店日期可能很紧迫了,眼下他们的谈话,莫非是在商谈开店用的房子?或者是商谈新的装璜设计?也或许是商谈购买洋酒之类的事?从气氛来看,三个男人对元子的讲话,都露出一副困窘的面孔,很象是被元子的要求困惑着的商人。
神态困窘的三个男人情绪非常紧张,好象是被逼得无可奈何,无路可走似的,每人都瞪着一双象是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注视着元子。当然,在元子这方面,看样子,倒是从容不迫。
这种微妙气氛中的真正谈话内容,画家A是无法判断的。所以,过了一会儿,他也就无可奈何地走开了。
“我挪用的银行资金,它的数额和内容的细目,都在这上面。”
原口元子看着横格本,对面前的三个男人说。那个横格本实际上是用记帐簿页装订起来的,上面写满了不同的姓名和数字。
“前几天我曾多次申述过,我承认过去三年来,我利用在东林银行千叶支行工作的机会,从二十三个存款户头中,把七千五百六十八万元定期存款任意挥霍了。这是我主动向支行行长交代的。”
元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目光射向那个四方脸、厚肩膀的男子。他就是东林银行千叶支行的行长藤冈彰一。此时,那行长浓密的眉宇闻苦恼地蹙成一个疙瘩。
“什么挥霍!应该说是贪污!”
另一个尖下巴的男子嘴里吐着香烟,把烟头在烟灰虹里揿灭后说。他是副行长村井亨。
“副行长先生!”
元子把目光转向这个男子继续说,“你说是贪污也可以,我承认。”
“你背叛了行长和我对你的信任,不,不仅仅是背叛了我们,你还背叛了以前历届的行长和副行长对你的信任。我们被你的长工龄和熟练的工作能力所迷惑,把一切都委托给你经手,连检印的印鉴都交给你保存。事实上,你是已经取得了代理行长资格的存款负责人。可是,你却昧了良心,背叛了我们的信任,利用工作之便,私吞定期存款长达三年之久。存款到期的时候,你照旧一一地计算利息,发通知给存户。这就是勒索,你是一个长期的诈骗犯。”
副行长尽量压低声音说。
“村井副行长,你的话,我的耳朵都听腻了。”
“那是你的良心麻木了。”
“也可以这样说。不过,我们每次来这里会见,总是重复这些没有用的问答,希望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已经被银行开除了,但我又找到了新的工作,那是被你们看不起的场所,是夜间上班,你们多次把我叫出来,使我很为难,店里的女主人也不高兴。以后,我们不要在这儿争论了,请赶快作出结论吧!是以私吞假名存款的罪名把我交给警察呢,还是接受我的交换条件,你们同意哪种意见?”
茶馆里的灯光増添了这里的浪漫气氛。除了元子等四人之外,周围桌位上的男男女女总是时不时地发出快活的说笑声。立体声收音机播放着轻音乐。四个人的密谈被淹没在音乐声中,周围的其他人浑然不觉。
“先生!”
见副行长默不作答,原口元子又把目光移向那位头发花白的绅士脸上。他是东林银行的顾问律师。
“对我的问题的处理,总是这样拖拖沓沓犹豫不决,不怕被国家税务局和警察发现吗?这对我倒无所谓,但是对银行却是十分不利的。我手里的那本黑皮笔记本一旦被税务局和警察没收了,我就必须把一切秘密供出来。先生您是辩护律师,接受总行的邀请,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交涉,请让我听听您的最后意见吧!”
大概也是由于明亮灯光的辉映,元子两眼闪烁着逼人的目光。
顾问辩护律师用毛巾压着前额。他是总行派来解决这个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