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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一出,作者就已死亡。这似乎是不易的真理。作品被呈现在大众面前,一百个读者可能会有两百种看法,作者自己能说的意义,其实很有限。这就跟生小孩一样,孩子落地那一刻,那个生命已非父母所能左右。

    因此对于作品,我也没什么好说,里面的角色有什么想法、他们的观念是对是错,都再也与我无关了。在此只能就这部小说的创作背景,略作一些解说,算是替《太平裂碑记》的内容(还有书页)增加一点厚度。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做编剧,而且还是最常受人嘲笑和不屑的长寿剧编剧。一做十几年,除了实质上的动机,为了谋生以外,喜欢写作也是主因。不管长寿剧有多让人诟病或不齿,其实它还是有种种的现实考虑与规划,才会产生那样的作品。或夸张、或荒诞、或让人痛骂的情节,都是在讨论再三之后产生的结果,观众可以说它极度不合理、重复与老调,但是,人间不就是如此?太阳底下无新鲜事,长寿剧能为广大的观众所接受,也因为它演的就是这些日常之事,但加以挑弄其狗血及夸张的情绪,把再普通不过的爱恨、家事,安排段落起伏并呈现出来。由于它是经过安排的,所以再怎么夸张,其实都还有一定的“合理性”,而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不变的基调。你可以说它“教坏囝仔大小”,但整体上而言,它毕竟是强调是非对错的,是符合最大公约数的普世价值。

    但人间之事,却根本没有合理性可言!

    就以历史来说,历史上不合理的事情,不可胜数,而且都不合理到了极点,善恶的报酬也让人浩叹,多的是忠烈之士下场悲惨,而奸佞之徒一辈子荣华富贵。捏造史实者受后世景仰,勤苦变革者受万代唾骂。你我都是这历史的一分子,也都生活在这“不合理”的常态之下。就算我们站在历史的制高点,可以轻易地非议古人,但你怎知你所读的历史,有几分真伪?哪个人物不是被史家(或文学家)的私人好恶过誉或过贬?“满街听唱蔡中郎”,便是个警惕。

    小说里魏国司徒崔浩的下场,就是魏史中一桩极不合理、又处处矛盾的公案(但比起太武帝拓跋焘的下场,崔浩的结尾又显得正常了点)。

    崔浩出身于北方第一高门崔氏,诗礼传家,累代簪缨。崔浩及其父崔宏虽然身为汉人,但是在魏国却有一定的地位。起初崔浩并不受重视,被魏国的元老、世家排挤,赋闲在家。直至他接触到天师道的寇谦之。

    寇谦之其实是个儒生,但身在乱世,一个算有良心的读书人就会有那么点想要教化人心的毛病,于是他针对民间信仰,将道教的教义加以修改,起初的动机只是为了让一般人不要愚蠢地遵从法术,或受不肖道士的欺骗。但是要让民间男女听他的,讲什么大道理根本没用,他只好在改革的手段上,加入鬼神之说,并拟定了完善的斋醮科仪。以仪式教化百姓,是最快的捷径。

    寇谦之对道教礼法的修改,使得道教具备了更完整的可操弄性,也是崔浩目前所需要的助力。

    道教是传统汉人的信仰,但除了民间对它消灾祈福的“方法”深信不疑以外,在士人阶级,道教的要义在于它的哲学思想。文化不高,就不会重视哲学观念,只会着重“功能”。崔浩利用了这一点,上书拓跋焘,谎称寇谦之是上天派来帮他平定天下的,并拍马一番,替拓跋焘找了个祖先,说他是黄帝之子、昌意之后,所以有统一南北的正当性。这些话让拓跋焘很是受用,开始重视崔浩与寇谦之。

    虽然崔浩得到重用的手段怪怪的,但他毕竟是个有真材实料的政治动物,对于军机更有过人的眼光与识见。在他的辅佐下,拓跋焘可以说是战无不胜,统一整个北方,终结了魏晋纷纷扰扰十几国的乱象,奠定了南北朝的开端。崔浩的谋略与智能,堪称千古罕见,要列出中国历史上最厉害的谋士,张良、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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