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郊的通衢要道上,空白的国史碑竟出现了一篇文字,斗大的刻字让所有经过的商旅百姓,都看得清清楚处。原来魏国先祖的起源竟是如此,每个人看了,都惊愕得难以置信,而议论纷纷。
消息传至宫中,拓跋焘愤怒得不能自己,下令逮捕崔浩,夷其九族,当崔浩被拉出司徒府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他被军士拖出司徒府,衣冠凌乱,赤足散发,这是向来重视仪态的他,绝没想到的局面。
崔浩惊恐愤怒地问道:“万岁不可能灭浩,这必是伪称圣旨,让我面圣!让我入宫面圣!”
坐在马匹上的拓跋齐冷眼看着崔浩,道:“你这个贰心之臣,万岁此生绝不会再见你一面!”
崔浩震惊地看着他,道:“王爷为何说浩乃贰臣?崔浩忠心可比日月,从未有过异心!”
拓跋齐道:“你和陆寄风暗中勾结,妄想颠覆法统,还敢自称忠心!”
崔浩更是莫名其妙,叫道:“冤枉啊,王爷,让浩面圣,否则浩死亦不甘!”
拓跋齐跃下马,一把握住崔浩的下颚,让崔浩的脸仰望着他。
拓跋齐道:“你心中还有不甘吗?”
话声未绝,拓跋齐竟已一刀挥去,割破了崔浩的颈子!崔浩的声带被割破,但气管未断,血流遍身,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喘气声,无法再说任何言语。原来拓跋齐领了命令,要让崔浩在万众之前受刑,又不能说出半个字。
拓跋齐跃上马,喝道:“万岁有旨,罪臣浩游街示众,夷其宗族!清河崔氏与崔浩同宗者,无有远近,皆夷灭!”
崔浩被装在槛车之中,送往城南行刑,一路之上不少痛恨他的人朝他泼洒屎尿,而咽喉被划破的他,只能发出嗷嗷悲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城南之处,便立着那国史碑,但是国史碑已然化作一片碎石废墟,上面的文字也不留于世,只剩下看过的人私下口耳相传,但这些口语所传的真史,并没有存留在世上,后世修史者也没有记下片言只语。
崔浩的刑车所经,陆寄风站在人群中冷眼看着他的下场。他在夜访司徒府时,就将那篇译出的狼文重写一份,偷放在崔浩的文稿之下。他知道自己突然来去,又未伤崔浩性命,必会令拓跋焘起疑,拓跋焘自从知道身世之后,疑心就更盛,当他发现那篇狼文,必然会以为崔浩和陆寄风暗中往来勾结,崔浩会把魏国出身写在国史中,令他蒙羞千古。
但是他毕竟只把疑问放在心里,表面上不动声色,观察着崔浩的所做所为,直到平城南郊的国史碑上,竟然重现了那篇狼文!国史碑是由崔浩全权撰写,他竟把这极大的宗室秘密给宣扬了出去,令天下皆知,怎不教拓跋焘大怒若狂,完全失去理智,非要把崔浩全族杀至一人不留不可。
那方碑文自然也是冷袖一夜之间以内力刻就,根本就让崔浩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切的发展,在陆寄风潜入司徒府,弱水便想通了。但是崔浩根本没想到自己被栽了什么赃,犯了什么罪,为何触怒天威而全族夷灭。
陆寄风看着囚车上悲惨的崔浩,神情冷静。
权势倾天,若心魔难制,皆是空虚。陆寄风淡淡一笑,拓跋焘的帝王之威,又会如何,也全不在他心中萦挂了。此地已无他可恋之处,他一路轻装便马,往南而行。
他登上大船,东流向海,在河口登岸后,便信步往云府而去。
司空无临走前告诉他,已将迦逻和他刚出世的孩子,都送往建康云府了。在迦逻生下孩子之后,夺走婴孩之人,除了司空无,还会有谁?
此时的江南,正是春光明媚,杨柳依依。阵阵东风送来花香,令人心醉。
陆寄风叩路寻来,街道上风光旖旎,处处闻得软侬悦耳的话语声,前方便是那高门巨户,榆叶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