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他的围,究竟是谁布下了炼妖阵,令整个局面扭转?
不管是谁,布下炼妖阵的人,不是阴谋之徒,就是诛魔之士。他的意向才是一切的关键。
但是陆寄风始终无法静心想透其中关窍,他自己十分清楚,那是因为他的心绪依然混乱,依然无法自玄圃一战中超脱。他甚至不敢回想最后的那一刻,幼小的若紫丧生于他手中的情景。
每当思绪无意间触及那段回忆,陆寄风的心口便阵阵剧痛,令他几乎无法呼吸。那种剧烈得无法形容的痛楚,只令他想从此闭绝神智,做个无知无感的木石之人。但是他自知不能如此,否则一切的牺牲都失去了意义。
他隐约明白:舞玄姬被消灭之后,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已走到了这个地步,若是陆寄风就此放弃,败给自己的心魔,就将功亏一篑。陆寄风不禁感到:外界的妖魔鬼怪或许易灭,但自己心中的折磨与苦楚却是更难翦除的。就算除尽妖恶,那苦痛的回忆与悲哀,却将永远与他共存。
时序渐渐地转为春夏,魏国包围之势已成,也听说两军发生过几次交锋,但传入宫中的只有谣言,谁也不知道两军交战有多惨烈,或是谁胜谁败。各种谣言一一传入姑臧城内,有人说魏国打算封了姑臧城,大军入境便是屠杀;也有的人说魏军受制于柔然,所以不敢图谋凉国,以免腹背受敌。
本以为必会有一场灭国之战,所以拓跋焘才让他待在公主府保护拓跋雪,以免两国交战之时,拓跋雪成为人质而有生命之忧。不料这一日,忽听内臣急急来报:
“魏帝驾到!领军将军速速出迎!”
陆寄风大吃一惊,连忙略整仪容,前往府外接驾。
拓跋焘果然率领着军旅,一行人轻装便驾驱策而来,崔浩也随侍在侧。君臣依礼叙毕,拓跋焘看起来心情极佳,笑着对众人道:“朕亲征包围河西,谁知沮渠牧犍就自行出降,朕不费一兵一卒便灭了北凉,一切全如崔公所料!”
北凉竟这么无声无息的就亡了国,令陆寄风也不由得有些吃惊。
拓跋齐笑道:“皇上武德远播,沮渠早有归德之意。何况如今西域十六国皆争遣使臣归顺,天下将归一统,北凉何敢逆天而行?”
原先只有九国归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所造成的连锁效应令整个西域十六国皆来朝,也难怪拓跋焘更为志得意满。
原来,拓跋焘御驾亲征,抵达姑臧之时,沮渠牧犍打的主意是联合柔然抵抗魏军,所以沮渠牧犍确实下令坚守。无奈柔然援兵还没到,他的侄儿,负责守城的沮渠祖,就连夜翻出城墙,带头投降了。
大王的侄儿都这么做了,群臣哪还有守节的心?当日,城外的部下三万余篷帐全都归附魏将源贺,整个姑臧便不战而降了。
一个据地极广、历任三代君主,且与宋、魏并峙之国,竟灭得这样无声无息,也算自古未有之奇事。虽然是投降得有些难看,但至少省却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存活了不知多少军民。自此,天下大势底定,黄河与长江之界,划分宋魏两国。
当日拓跋焘在城内大宴文武百官,虽然陆寄风随侍在侧,但拓跋焘竟半句也不曾追问石室的情况,令陆寄风百思不解,他本以为拓跋焘必然会要他禀奏石室之秘,谁知拓跋焘一字不提,好像压根忘记了这回事似的。
酒过三巡,拓跋焘对群臣笑道:“当初朕欲取凉州,众卿皆曰不可,还道凉州地不生草,乃不毛之地!只有崔司徒力争,说凉州之畜,富饶天下,今日一见又是如何?”
一旁的崔浩淡淡一笑,道:“微臣贱陋,不敢疏以间亲,因此是否伐凉,微臣只能据实以告,幸万岁圣明,查鉴真伪,微臣薄言方得以入圣听!”
拓跋焘听了,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一旁的拓跋齐也暗自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