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16)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作者:王亚男

    飞客行扫校

    一、引子

    司马亮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二十年来从殷周到明清,历朝历代的古墓自己不知盗挖了多少,可对这样的事他连想也没有想过。说起来盗墓这一行当可谓渊源甚久,自从孔老夫子率先倡导在坟墓上封土植树后,这一本为方便寻陵祭祖的举措也就成了招揽盗墓贼的幌子。

    封土的大小,树木的多寡,往往标志着墓主的身份和财富。据正史记载早在春秋晚期“土夫子”便已出现,此后累朝不绝。尽管历代律例都规定“盗发土冢,斩立决”,然而盗墓者却从未因此荒废自己的技艺,每逢乱世甚至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前代陵墓几乎无一幸免。东汉末年,董卓拥兵自重,自凉州至洛阳,所过之处“先帝山陵悉行发之”;及至曹操揽权,竟公然在军中设立“发冢中郎将”、“摸金校尉”,明目张胆地盗掘陵墓。虽然如此,历代帝王将相仍然“尽锱铢,实陵墓”。唐代名臣褚遂良劝谏太宗薄葬时曾有精辟的论述:“使其中有所欲,虽锢南山终有隙;使其中无所欲,虽无棺椁又何憾焉!”一代英主李世民也曾说过:“王者以天下为家,何必物在陵中,乃为己有。今因九崤山为陵,不藏金玉,人马、器皿皆用土木形具而已,庶几奸盗息心,存没无累。”可是唐亡之后,五代军阀温韬还是盗掘了太宗昭陵。《五代史》载“昭陵所出金器,十万人三十日犹运不绝”,由此看来,李世民并不是真的薄葬。

    准确地说,没有哪一座古墓是盗墓者没有染指过的,只不过是许多时候限于时间和环境,以及工具的效率,他们并未将盗洞延至墓室。这部分古墓,就在考古工作者的保护和现代盗墓者的觊觎之间或大放异彩,或黯然失色,如此而已。

    司马亮是个盗墓者,一个精明的盗墓者。中国的盗墓行当分为南北两大流派。北派精于对陵墓位置、结构的准确判断;南派则擅长辨别土质,为陵墓断代及鉴定文物。司马亮秉承了南派技艺之大成,他在进入墓室的方法上绝对是独辟蹊径,他从不重新挖掘盗洞,而是利用古代盗墓者开掘的洞穴,自己所做的只不过是将那些未完成的盗洞延伸加长直抵墓室。司马亮有着登峰造极的土质辨别技术,尤其擅长修复盗洞内壁,他甚至能够把盗洞形状伪装得和古代盗洞别无二致,即使是造诣深厚的考古学家也难辨真伪,有时司马亮还聪明地在盗洞内丢弃几枚与古盗洞同时代的铜钱,或者是一把小斧作为“罪证”,使人误认为盗案是古人所为。这些个小古董都是司马亮从文物市场上高价购得的,现在却帮了他的大忙。除此之外,司马亮在墓室中对陪葬器物的选择上也极讲原则,他可不是庸碌之辈,他深知文物的价值并不在于其质地或大小,而是在于其珍罕程度和在考古界的影响,故而他从来都只拿最有代表性的器物,诸如商代青铜酒卣、粱王彭越的金缕玉衣、唐代的宫廷秘瓷以及宋太宗的谥宝香册等等。尽管司马亮并未取走全部陪葬器物,但他常常要在墓内营造古人盗墓的假象,而那些千百年前的窃贼多是些土寇毛贼,惟利是图,进入墓室便豆剖瓜分,将墓室搞得狼藉不堪,因而司马亮的这种做法无疑使文物不啻是经历了一场浩劫。司马亮虽然熟谙考古却不钟爱文物,他盗得的文物几乎全部被偷运出境,由此获得的收入也使他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跃上了八位。二十年了,他从没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和把柄,那些已然作古多年的前辈同行成了他屡试不爽的挡箭牌。司马亮也知道自己的行当是履刃而行,他曾想到过金盆洗手,可金钱的魅力使他欲罢不能。但今天这件事使他认识到自己成了别人的目标,他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困惑。

    那件事发生在南京明孝陵的太子朱标墓里。那天司马亮像往常一样在深夜潜入,迅速勘察了陵墓,发现了两个清代窃贼留下的盗洞。他选择了一个认为相对较深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