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交满大臣为耻,尤其修缮文庙期间,更是专权跋扈、办事糊涂云云。经查实,实系妄奏。着即日起,曾国藩开脱所有处分,升授翰林院詹事府少詹事兼署大理寺少卿。”
曾国藩立时成了正四品京官,成了侍读学士赵楫的顶头上司。
当日午后,翰林院四品以下官员都来叩见,独赵楫请假。
曾国藩告假一月,住进了报国寺。
按大清官制,大理寺少卿可以配侍卫,翰林院专拨了一名侍卫侍候在曾国藩左右。报国寺因为地处京师,每年都有大批的官员来此小住休养,闲房子有的是。小和尚是识得曾国藩的,选了个干净的房子开了锁,跟来的侍卫就打扫房子往里搬行李。
曾国藩略歇了歇,就让小和尚前面引路去会方丈。
方丈此时正和人谈得火热,曾国藩路过窗下时,觉着屋里客人的笑声有些耳熟,及至走到屋里和方丈打问讯时,却一下子愣在那里。你道这和方丈谈得火热的人是谁?就是他的乡试同年,湖南湘阴举子左宗棠。
左宗棠,字季高,小曾国藩一岁,平生最喜的是与读书人谈论兵书战策。一部《三国》被他读到滚瓜烂熟,诸葛孔明的一部《将苑》,更让他如醉如痴,随你点出哪章哪节,都能对答如流,仿佛自己作的一般。湖南举子见他爱读兵书胜过八股,就戏称他为“今亮”,他也就真把“今亮”做了自己的号,专找制印名家刻了一方印,为人题匾作联时都要盖上“今亮”的印记,自称当今诸葛亮也。
曾国藩一见左宗棠,先大喝一声:“好你个左季高!”然后才道:“几时到的?”
左宗棠也不施礼,就大着嗓门道:“涤生,伯父、伯母可好?我是要学你参加明年会试的,给祖宗挣个大功名。哪知一进这皇城,又是头晕又是发烧,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去府上呢?只能先来老神仙处逍遥几日,然后再去请教三五股。哎!涤生啊,我一进京就在客栈里知晓你已由四品官降为七品官,究竟是为哪般事体?我看这大清的皇上也实在够难侍候的了,何必非吃这碗饭不可呢?倒不如你开缺,我也不考这三五股了,我们兄弟合开个书院,你专讲三五股,我专讲兵书战策,岂不是好?”
“阿弥陀佛!”一真长老笑着打断左宗棠的话,“曾大人进到禅房,前后只说了两句话,可左孝廉,却已经一口气说了几十句了。刚才听季高说大人被降了职,该不是与人有了什么过节了吧?大人才高,我三湘的子弟,以后还要靠大人提携呢。左三官人,老衲说的可是实情?”
左宗棠不服道:“太平盛世自然是涤生的天地,要是赶上烽火连三月,哼!可就说不准谁是人杰了!涤生,季高不是戏言吧?”
“当然!”曾国藩笑道,“左老三乃我三湘中出了名的诸葛孔明,怕将来连在下也要投到麾下吃口饭哩!”
三个人就哈哈大笑起来,左孔明竟然这老脸硬不肯红一下。
当夜,一真长老在禅房摆了桌制作精细的素席。三个人又畅谈了半夜。第二天,曾国藩让一真长老给换了间大一点的房子,他和左宗棠住在一起,饮食、起居、谈话,果然方便了许多。
左宗棠原本就不是个拘谨的人,鱼也吃得,肉也吃得,素豆腐也吃得。曾国藩为了款待今亮,每日三餐都要打发跟来的差官进城买一些新鲜的鱼、新杀的猪羊肉,偷偷在房里背着一真长老煮了给左宗棠吃。一真心知肚明,也不说破。
左宗棠每日和曾国藩谈论最多的话题还是兵书战策,空闲下来,便到寺院的一棵老松下去舞一回剑,说是太极剑法,是张三丰开创的。曾国藩知道这左老三于武学是一窍不通的,就跟着去看了一次,却哪里是什么张三丰剑法,倒像是左三丰的套路,也就笑了一笑,再不去看了。
一次,左宗棠也弄了篇八股文章请曾国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