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般的派头吗?京里的哪位中堂大人跺跺脚,大清国还真就不会怎么着,可这位要是跺跺脚,保不准大清国是个什么样呢!您二位信不?”
三个人闲聊着,喝茶的人也渐渐多起来,茶肆开始有些热热闹闹的气象了。
忽然,茶肆的人全都朝门外望。曾国藩正诧异,见一个年轻高大的人慢慢走了进来。
店家忙不迭地迎上前去道:“来了,您……敢则您就是昨个夜里当值的那位?”
“不错!”高大的人晃晃地选一个空座位坐了下来:“还是碧螺春吧!”店家道:“您老一准就是碧螺春!小老儿给你用泉水冲,保你下回还想喝。”大个子哼了一声道:“下回?下回就得两个月以后喽。”
“咋?”一个茶客问,“敢则您老要出远门儿?”
曾国藩忙小声地问近前的一位茶客:“这位刚来的爷是……”
那茶客先看了大高个儿一眼,这才不慌不忙地用指头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出“安总兵的门子”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看那神情,是不屑一顾的了。
曾国藩就向店家招了招手,店家忙走过来。
曾国藩小声问:“可有雅静处?”
店家道:“有倒是有,只是贵些。爷要会客?”
曾国藩点点头道:“引路吧。”
店家就把曾、长二位引到后堂的一处小房间里。曾国藩看那小房间果然雅致:一色红木的桌凳,紫砂茶具,一幅鸡梨逗趣大中堂遮了大半个墙面,配的是乾隆年间大学士刘墉的对儿。
曾国藩和长顺对视了一下,长顺领会,站起身便走出去,一会儿便将大高个子领进来。
曾国藩先对店家道:“新泡一壶上等的碧螺春,用泉水冲。”
长顺向着曾国藩对大高个子说:“这位便是我家爷,早就想结识老爷。”曾国藩站起身,对那人一拱手道:“在下万顺,乡间举子,多有唐突,还望海涵。”
那人也学曾国藩的模样,一抱拳道:“孝廉公何必如此!古人云: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什么话只管讲就是。”
三个人坐下来,曾国藩道:“在下还没有请教爷的台甫。”
大个子道:“小的任意,给安总兵做护院,已三个年头了。”
曾国藩作出很恭敬的样子,笑道:“原来是任老爷。”起身又重新见礼,看家护院的小奴才被奉承得红光满面,心花怒放。长顺也是连连见礼,专拣好听的话讲。
重新落座后,曾国藩道:“在下这次来直隶,是想运动个差使做。虽然手里有几吊大钱,可哪里去找门路?今天请您老来,就是想让您老给指个路儿。”
“这个容易!”任意大大咧咧地道,“不知孝廉公是先捐个官呢还是先找差事?”
长顺接口道:“我家爷跟你不说谎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老太爷吩咐过,让我家老爷先捐个官再补个实缺,好光宗耀祖呢!”
任意忽然就一拍腿道:“好你个孝廉公,运气!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保定府的首县典史出了缺,干脆,您就顶这个缺得了!”
曾国藩假作不情愿:“典史,不是未入流吗?”
“未入流?”任意瞪大眼睛,“很多候补道都争补这个肥缺呢!你知道一个保定府首县典史一年多大的出息?”伸出一个巴掌才说下去:“最少这个数!”
“五千两银子?”曾国藩惊讶地问。
任意却笑道:“五千两银子?真会说笑话,那叫五万两啊!这是首府、首县啊,快赶上小省的臬台了!”
长顺道:“这么个好缺,得多少银子啊?”
任意用心核计了一下道:“这样吧,十万两银子,给您个八折,这事包成,怎么样?小的茶钱还没算在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