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最近总回想起一些事。
不,可能还算不上是回想。只是有时偶然会在头脑深处浮现出一个意象。
是白光。
我家在荒凉的商业街开副食店,是商店兼住宅的房子,直到我从大学毕业做了老师开始独自生活之前,我的房间一直在二楼。看见光的似乎就是这间屋子。朦胧的景色中,我的身体很小,还没到朝代的程度。不知为何看着天花板。耳朵后面有声音,金属相碰的声音。不是理发店里剪刀响的声音,是个头更大的什么东西互相碰撞的声音。我正想起来的时候,身旁有什么东西活动的气息。——到处都是光。首先是窗户。墙壁。抬起一只手放到眼前,感觉手也在发光。
不可思议的是,我的房间只有朝北的窗户,无论清晨还是傍晚,都不会有日照。那么是夜里吗?发光的是天花板的电灯吗?不过这就无法解释窗户的亮光。没准那不是我小时候的房间,而是别的地方?比如旅馆,病房。从光的亮度来看,并不是家庭用的日光灯。
这一意象浮现得过于频繁,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我曾一度试着给母亲打过电话。
——一定是梦吧。——
母亲的回答很简单。接着她说有客人来了,就马上把电话挂了。
那个光的意象刚才又出现了。班会结束后,在满是三三两两学生的走廊上走向教员室时。到底是什么呢?是现实的记忆吗?还是像母亲说的那样只是梦的记忆呢?以前没有见过。最近才开始见到的——初夏得病住院之前一点。
“啊,恒岛老师。”
我正要进入教员室时,和庶务的恒岛老师打了个照面。想起正事来和他说话的时候,之前看到的光才消失不见。
“薮下同学的印章,刻好了吗?”
“印章?”
驼背的恒岛老师抚摸着下午三点以后开始显眼的胡子,伸着头,脸上一副不解的表情。
“您……让我刻印章了吗?”
“对,我说今天有一个改姓的孩子,请您刻新的姓名章……”
恒岛老师张大了嘴,拍着晒黑的额头。
“今天是一号啊,不好,我忘了去印章店取了。呀,失误了。现在就要吗?”
“明早也可以。”
“那我就回家时去店里取回来。明天交给您。”
说完之后恒岛老师又啊了一声,用手拍了拍额头。
“不行,我明天休息。老家有人去世了,请了丧假,后天才回来。过一会儿就得走了,现在去时间不够……”
最后的话成了自言自语,他抱着胳膊思考起来。
“我去取吧。”
“咦?那多不好意思,不好不好。”
“是儿童公园对面那家印章店吧。不是太远,没有关系的。”
虽然我没去过那家店,但地方还是知道的。
“不过……这样啊。”
恒岛老师意外地轻易就答应了,于是朝代的新印章就由我去取。
我带着手包出了校门,以橙色的云为背景,红蜻蜒正在成群地飞。带班之后,我经常加班到晚上,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时间从学校出来了。取回印章我还要回到教员室,有几个文件必须处理,不过我还是因这短暂的散步时间而雀跃。小时候因为忘了东西而被要求回家取,在回去的路上,平常经过的街道突然看起来变了模样,实在很不可思议。就如同那时一样,映入眼帘的东西都很新奇。
边走边欣赏着红蜻蜓,想起了去医院探望住院的父亲时的事。带着小三岁的弟弟走上回家的路,大致都是在这样的傍晚。快要落下的太阳美丽得让人屏息。睛天时途中路过的河堤上漂浮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直到父亲的病恶化,我总是小声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