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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腓力王的大军驻扎在彼西底山麓。血迹斑斑、满身尘土的佩尔狄卡斯,在一条多石的山路上散落的死者和弃械之间,穿行而来。他上方,秃鹫和鹰隼绕着一团发臭的烟云盘旋,一次次俯冲搜索,数目随着美餐的消息传开而越来越多。马其顿人比飞禽更快捷,已经在伊绍拉城焦黑的废墟中筛拾过了。

    当年亚历山大饶过不战而降的伊绍拉人,命令他们推倒作为侵犯近邻的基地的匪堡,和平地居住。他长年远在他方,他们就谋害了他的总督,重操旧业。这次,无论是由于心里有鬼,还是认为佩尔狄卡斯没有亚历山大可信,他们死守岩巢,结局惨烈。外垒失陷后,他们把财物妇孺锁进屋内,点燃木梁柱和茅草顶,在地狱般的烈火音声中,冲向马其顿人的长矛。

    十五年征战,佩尔狄卡斯对惨象已经近乎无动于衷了;过几天他就会在餐桌上安然谈起这故事。但肉体烧焦的臭气在空气中久久飘浮,令他今天不堪负荷,因此欣慰于有个信使在下面营地候见的消息。

    他弟弟阿尔塞塔斯是个冷酷汉子,也是他的副手,要去监督士兵们从炭渣里翻耙半熔化的金银。他头盔灼热,解了下来,擦拭汗湿的额。

    从饰着纹章、用染色皮革做的御帐出来,腓力奔向他问道:“我们得胜了吗?”

    他一身戎装,胸甲和胫甲也齐备,他坚持要这样。亚历山大生前,他像现在一样常常随军,穿的是文事的衣服;但现在他当了国王,知道自己有权获得什么。事实上战斗也是他切切想望的,但他惯于服从,并未坚持,因为亚历山大也不曾让他打仗。“你到处在流血,”他说,“该叫大夫来给你看看。”

    “我该做的是泡澡。”与国王独处,佩尔狄卡斯不拘礼节。他按适合他的程度说了战况,然后回到自己的帐篷,洁身更衣,再命人召来信使。

    来者出乎意料。他捎来的信札含蓄而正式,人却有许多话说。是个强壮的须发灰白的男子,六十出头,在高伽米拉丧失一只拇指,马其顿小贵族出身,与其说是传信人,不如说是使节。

    兴奋之下,也带着一点有根据的疑虑,佩尔狄卡斯重读来信,求取思考的时间。致亚洲诸王国摄政佩尔狄卡斯,来自克莉奥帕特拉,腓力之女暨亚历山大之妹的问候。例有的祝福后,那封信点到了他们的表亲关系,追述了他事奉亚历山大的出色功绩,提议会晤,商谈关乎全体马其顿人福祉的事情——没具体说是什么。最后一句话透露,这位王后已从多多纳出发。

    使节做出不留心的样子,把玩着酒杯。佩尔狄卡斯咳了一咳。“阁下的意思是,假如我向克莉奥帕特拉夫人求婚,我的请求会蒙受慷慨的考虑?”

    使节报以一个请人放心的微笑,“迄今为止,两位国王只是身在亚洲的马其顿人选举的。故土的人也会想要他们自主选择的机会。”

    佩尔狄卡斯这天虽有成效,却也是精疲力竭、看尽丑恶的一天。他回来是为了洗浴,歇息,小酌一杯,没有准备有人会猝然奉上马其顿的王位。少顷,他相当冷淡地说:“这种幸福是我未敢希冀的。恐怕她还在哀悼利昂纳托斯吧。”

    那老兵等候时由佩尔狄卡斯的司务招待过,此刻在椅子上坐得更安适了些。酒是浓郁的,没掺几滴水——佩尔狄卡斯感到他需要好酒。这显然令外交家恢复了军人本色。

    “大人,如承不弃,我愿告诉您为什么他是她的首选。她童年在家时就记住了他。有一回,他还是个小伙子时,爬树替她救下了她的猫儿。您知道女人的脾性。”

    “而最终,我相信他们俩并没有再晤面?”

    “没有。他从亚洲跨入,去平定南希腊,在马其顿调了兵便挥师而下,无暇他顾。背运的是,他没有等到我们取胜就战死了。”

    “可惜他的军队那样孤立无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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