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天天等你回来,重立家门,光宗耀祖。云云。丁乙问他有何打算,孙膑说他刚到魏不久,魏王待他不薄,回与不回,从长计议。于是写了封信,托丁乙代他捎回;又款待以上等酒饭,送黄金一锭做丁乙回程的盘缠。饭后,丁乙打了一个饱嗝,用手按了按掖在腰间的那一锭沉甸甸的黄金,向孙膑道别而去。
事后我们才知道这丁乙原是庞涓手下一个叫徐甲的人装扮的,目的是来替庞涓套得孙膑的口实和书信,庞涓由此开始了他一系列的阴谋计划——
庞涓按照孙膑书信上的笔迹模仿并篡改了信中的内容,大致是说,假如齐王不嫌弃我,我将竭尽全力回国为齐效劳。然后拿着这封信去见魏王。魏王看过信,没有丝毫惊异,说孙膑心系故土,一来是人之常情;二来是我没有重用他,发挥他的才能。
魏王这么一说,庞涓就急了,说:大王你错了,孙膑的祖父孙武子当年是吴王阖闾的大将,后来仍旧回到齐国,孙膑必然也会效法步其后尘,这是一个人的血缘与根脉所系。你即使委以重任,但孙膑心已归齐,也不能为魏竭尽全力。试想,孙膑的才能决不在我之下,若齐用他为将,就会形成与魏抗衡对立的局面,如果现在不当机立断,我怕过一天孙膑会成为大王的心腹之患。
魏王说,那你说怎么办。
庞涓说,我看不如杀掉。
魏王大吼说,孙膑才被招来,又没犯错误,我凭什么就去杀他,你想让天下人都耻笑我么。
庞涓这时才知道自己的情绪过激了,马上改口说,大王之言甚善,好吧,我去劝劝孙膑,真心留下来呢,大王就给他封官加爵;果然要回去呢,你就把他发落到我那里,加以处置。
庞涓觉得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就要做它个干净利落完全彻底,不能犹豫耽搁,不能心慈手软。有性格缺陷的人便有心理和精神上的高度紧张,这事儿在别人看来不是多大的事儿,况且来日方长,完全可以慢慢计议,但庞涓不行。于是,庞涓从魏王那里一出来就去了孙膑那里,问起家信一事,便充满了无限同情,建议孙膑向魏王请假,回去省亲、探友、会朋、扫墓,完了再回来。孙膑犹豫,说怕魏王猜疑,不会允假。庞涓说我去替你说去。庞涓当天夜里就又去找魏王,倒不是为孙膑请假,而是说孙膑定要归齐什么的,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然后与王说,明天只要他请假,就定他私通齐使之罪。
次日上朝,孙膑就进一表章要求请假回齐探亲,惠王一见,大惊失色,怒不可遏,这正验证了庞涓所说无二,这个孙膑果然铁定要去齐国了,遂在表章后面批示:孙膑私通齐使,今又告归,显有背魏之心,有负寡人委任之意。可削其官秩,发军师府问罪。军政司奉旨,拿孙膑送往军师府。庞涓见状,大吃一惊,说兄长何故如此,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去找魏王说去!庞涓愤然出去找魏王,其实是在外面随便转悠了一圈,回来告诉孙膑,说怎么搞的,魏王十分恼怒,要将你处以极刑,我哀求再三,还好,总算保全了兄长的性命,不过要刖足黥面了。孙膑说鬼谷先生真是先知先觉,他说我“虽有残害,不为大凶”,不想这么快就应验了。今天也幸亏有你,要不然我不仅有残害,还会遇大凶了。
庞涓掩面而泣,遂唤刀斧手来,将孙膑绑住,剜去膝盖骨,脸上刺字,孙膑疼得凄厉惨叫,昏厥过去,庞涓失声痛哭。
孙膑已成废人,庞涓供养三餐,孙膑心中甚不过意,不知如何报答,庞涓说你传授我一点《孙子兵法》吧,孙膑慨然应允。庞涓送来木简,让孙膑默写,写得不多时,孙膑的伤口便疼痛难忍,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专门派来服侍他的那个叫诚儿的下人都看不下去,知孙膑冤枉,每见此情景,顿生怜悯。
庞涓把诚儿叫去问孙膑抄写进度,诚儿说孙膑两足不便,常常只能睡着,不能久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