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2月
冬日的阳光虽然惨淡,却也让怀特峰显得生动起来。天空冰冷的蓝色与大地上无精打采的绿色相互映照,倒像是夹杂了些许灰石墙的色彩。阴霾似乎不应该这么重;一道光线照射在白色的石灰崖上,形成交错杂陈的颜色,有的地方是像鸽子一样的灰白色,有的地方是像战舰一样的蓝灰色,有的地方则几乎是黑色;畜棚和房舍更加浓重的色调点染着四周;阳光照不到的浅灰色石板屋顶上落着一层白霜;荒野上是深灰色的羊群。
猩红色的轿车沿着狭窄的乡间小路平稳地行驶着,就像是一只异国的鹦鹉落在英国的森林里。当右边的卫理公会教堂映入眼帘时,开车的金发女郎轻轻地踩了刹车,车子慢了下来。这时,她看到了一块路标,她记得从前这里没有这块儿路标。路标指向左边一个很窄的转弯,上面写着“斯卡代尔”。
终于到了,她想。这块陌生的路标及时提醒了她。她意识到这个地方已经变了。现在,那些迷路的人就会知道,他们正在走向斯卡代尔。如果她能找到这块儿路标,那别人也能找到。当她开车转过那个弯道时,她激动得有点发抖。尽管她隐约记得这条弯弯曲曲的路上坑坑洼洼,她还是没有放慢速度。高高的石灰墙挡住了二月微弱的阳光,使它照不到这条单行道上。除了几处因为车辆碾压而露出的柏油碎石路面,整个道路上还积着厚厚的霜。但如果她的车打滑把车身的漆碰掉的话,对这项计划而言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她这样提醒自己。
灰白色的石墙突然间变成了高耸入云、层次分明的灰色石灰岩崖壁,凯瑟琳·希斯科特却一点也没有感到震惊,令她惊奇的是路上那道将公共用地和私家宅院分开的大门不见了,现在,只有从那些石制门柱和拦牛木栅留下的痕迹上才能看出,斯卡代尔人曾经刻意将自己同外部隔绝,她的宽幅轮胎正从这些痕迹上轻缓地压过。
眼前的景色没有太大的变化。盾牌峰和斯卡代尔峰依然矗立在河谷中;羊群还在悠闲地吃着草,尽管它们也免不了被逼着赶赶时髦,较为熟悉的沼泽地区耐寒绵羊群里被硬加进了一群雅各羊。林地里零零散散的树木更加成熟,这是真的,它们被保护得很好,新的幼苗代替了那些被砍掉或被恶劣天气摧毁的树木。这里感觉像是与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交流和联系,凯瑟琳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宇宙空间。眼前的一切仿佛使她回到了童年。她坐在汽车后排的座位上,眼睛越过大人的肩膀向外看。那是一个夏日的星期天下午,他们驱车来到这里,去寻找斯卡莱斯顿河的神秘源头。
车子在村庄边上停下来时,她才明白真正的变化是这片公共绿地。自从霍金被绞死以后,斯卡代尔经历了一个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写爱丽森·卡特尔谋杀案时所了解的情况,那是十几年前,她受命写一篇新闻专题,因为那桩“无尸”案已经占据了所有的头版头条。凯瑟琳通过查阅当地的纸质档案以及询问她妈妈的牌友得知,鲁丝·霍金从她丈夫那里继承了那片山谷和整个村庄,她决定远离这一切。于是,她卖掉庄园宅邸,请了一个经纪人照管田地和农活。佃户可以买下他们的房子,这几年也有些房子被卖给了外地人。鲁丝·霍金不可能再继续找下去了,凯瑟琳想通过鲁丝的律师安排一次会面,但却被拒绝,这个律师就是她的经纪人。
鲁丝的一连串举动不可避免地让这个村庄焕然一新。门窗漆上了鲜亮的油漆,他们还修了一个花园,即使在冬日的严寒里,早开的番红花、低矮的鸢尾花和雪莲花也开得姹紫嫣红。不过,汽车也多了,以往这里只有一辆破旧的路虎车和一位乡绅的奥斯丁·坎布里奇车,渐多的汽车打破了村庄的静谧。一个现代的玻璃电话亭取代了以前那个旧的红色电话亭,不过那块大石头依然像人们熟悉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