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他的。”我窃笑,“满嘴仁义道德,其实是等不及要去跟江薏鬼混。别那么看着我,我说错了么,你赶紧走吧,不然我怕那个疯女人一会儿醉醺醺地杀到我这儿来。”
“原来如此——”南音开心地欢呼着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儿,房子的深处就隐约传来她愉快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雪碧隐隐的说话声,估计又在和可乐聊——今天他们的确遇见了太多人,有太多事情需要消化,以一只熊的智商,理解我们家所有事情估计有些难度,所以雪碧责无旁贷地担负起给可乐讲解的任务。只是我不知道,雪碧自己又究竟能理解多少。
空旷的客厅里,就连西决拉紧外衣拉链的声音都格外清晰。我故意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地说:“医院的结果出来了。我今天一直想跟你说,但是就是没有机会。“
我看见他慢慢挺直了脊背,轻轻地说:“是么。”
“我妈终于赢了。”我如释重负地把怀里的靠垫丢到地板上,“居然——郑岩那个王八蛋居然真的是我爸。开什么玩笑。”
“郑东霓,别总是一口一个‘郑岩’的。你对大伯总该有点最起码的尊敬吧。”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只是他仍旧不转过身来看我的脸,却弯下身子开始系鞋带。
“我刚才叫他的名字是为了区分一下,不然上面那句话要怎么说——我爸居然真的是我爸,谁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啊。”我强词夺理。
“这样不好么。”他仓促地微笑了一下,“你想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终于知道了。看来大妈是对的,她一直都那么坚持。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拜托,你还没有老呢。你自己刚刚把它放在兜里的。右边,你摸摸看。”我叹了口气,“还有,江薏那个朋友真的很不像话——就是那个帮我作鉴定的医生。这种事情都是绝对隐私,他居然随便告诉江薏我的鉴定结果,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应该啊,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你要当心,说不定江薏和他也有一腿。”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他无奈地叹气。
“我是担心你。”我笑笑,“我认识江薏这么多年了,她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太容易相信别人,我怕你吃亏。”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姐,我走了。”
无论如何,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当一个人发现了自己是一对暴力的变态夫妻的亲生骨肉;当一个人需要带着一个即使身体长大心智也永远不会成熟的小孩;更惨的是,当一个人终究明白了有些困境是可以走出来的,但是有些困境不可以,有些残缺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人们忽略不计,有些残缺则永远血淋淋地待在那里。但是这个人也还是得继续活下去。
我无法想象“继续”这个词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正常的小孩越长越大,比如北北,残缺的小孩只能越长越小,就像我的郑成功。婴儿时代,郑成功因为早出生了几个月,可以北北长得高些,但是第一句的优势转瞬即逝。过些年,北北会成为一个会唱歌会跳舞会撒娇的小女孩,在北北眼里郑成功就会变成一个有点迟钝的小弟弟,她大概会试着跟他交流,但是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再过些年,当北北成了少女,开始经历又艰难又精彩的青春期,在她眼里,郑成功就一定又变回了婴儿——说不定更糟,她会像雪碧那样把郑成功当成一个会吸的可乐。我已经没有勇气去想北北成年以后会怎么看待郑成功了,反正就像是一场实力悬殊得可怕的球赛,北北队的比分一路往上涨,郑成功那里永远只有一个荒谬的、孤零零的“1”。郑成功是我生的,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永远坐在空无一人的郑成功队球迷区,像个小丑般为这个永远的第一局加油呐喊,忍受着一个看台的尴尬和孤寂——就算是有人愿意坐在我这边我也不会接受,上苍为什么要让北北和郑成功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出生在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