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过他会吹长笛。
长笛声持续很久,原本平缓的旋律好像要发泄积蓄许久的怒气与怨恨似的,转变成激烈的节奏,然后倏地戛然而止,只剩下黄昏般的静寂。
金田一耕助保持原来的姿势待在浴池里,想在这片安静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他侧耳细听,可是却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金田一耕助在温水中再度感到全身颤抖,他马上摇摇头,想借此安抚心中的不安,说服自己没事。
没什么的,不会发生任何事情的。
金田一耕助至今仍不知道今天来到这里,到底是因为已经有事发生?或者是正在发生什么事?但从刚才让治的态度跟神色看起来,似乎还没发生什么重大事情。
金田一耕助再度摇摇头,站起身把水弄得波纹四起。他踏到瓷砖地上,开始用随身带来的老式安全刮胡刀剃除稀疏的胡子。
当金田一耕助正想走出浴室的时候,又传来长笛的声音。
更衣间放置着阿衫帮他拿来的浴衣跟全新的棉袍,可是金田一耕助依然穿上他那破旧的毛织和服以及皱皱的和式裤裙,回到原来的房间抽着烟。
“金田一先生,社长说要见您。”
才抽了几口烟,阿杉就来叫他了。
“喔,好!”
金田一耕助低头看看手表,正好是四点。
他跟着阿杉在一条条走廊上迂回穿梭,心想:要是自己一个人出来乱走的话,肯定会迷路的。然后女服务生手指着“入侧”,往前走了几步后,便停在一扇门前说:“我把客人带到了。”
“金田一先生,请进、请进。”
房内传来一个粗犷、厚实的男人声音。
“谢谢,承蒙您的邀请……”
金田一边说边踏进纸拉门,他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看着房内的设计。
这里是名琅庄里众多迎宾厅的其中之一。筱崎慎吾正坐在上厅的地板上,斜靠在靠肘用的小茶几上,缓缓拿起装着洋酒的玻璃杯。
“啊哈哈!金田一耕助先生,这里如何?我自己都觉得坐在这里,有点像是贵族在享受一般呵。”
筱崎慎吾的大手掌把小小的玻璃杯整个握住,笑得眼角都泛起了鱼尾纹。
这个健壮的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好像是一块大岩石,他身上那袭华丽、考究的和服,是金田一耕助这类土气的男人所无法欣赏的。而且他还敞开长满浓密胸毛的胸膛,以待客之道来说,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筱崎慎吾的年纪约在四十五六岁之间,他敞露的肌肉与胸毛,显示出他对事业的强烈野心。此时,他可能已喝了不少酒,眼白上满布着红色血丝。
“这间房间真是有趣。”
金田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坐哪里,便四处张望着。
“金田一先生,这边请。”
筱崎慎吾后面站着一个五官端正的老妇人,她操着不符合年龄的年轻声音,指着筱崎慎吾前面的坐垫说着。这位老妇人是谁呢?倭文子就坐在筱崎慎吾旁边,但她只是低着头,不出声说话,让人觉得十分冷淡。
“原来如此,古时代的贵族就是在这里接见客人的吧?”
金田一耕助坐在上厅,俯看着下厅大声说道。
“啊哈哈!很有意思吧!阿系,是不是?”
金田一耕助以好奇的眼光直直盯着老妇人看,筱崎慎吾先是一愣,后来才明白似地解释:
“金田一先生还不知道吗?这位是第一代古馆伯爵,也就是明治时代位高权重的种人伯爵的爱妾。她可说是这里的活文化,对名琅庄的一切了若指掌,相当于名琅庄的主人。”
老妇人呵呵呵地低声笑着。
系女到底多大了?以她曾经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