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澡。撩起裙摆坐在树墩子上,露出穿着透明丝袜的雪白大腿,膝盖上顶着一只瓷碗,正将凤仙花兑着明矾倒在碗里用力地舂呢。那“空空”的声响,便是杵子舂碗的动静,倒叫短衫虚惊一场。
那荷花已经舂了半碗汁子了,还有许多花没用上,散落在脚下四周。她搁了碗,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开始细细地染起指甲来。那刻意而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染甲的一刻,谁能说她不是幸福而满足的呢?然后,她张开五指让鲜红的凤仙汁在阳光下晒干,同时向指尖轻轻地吹着气,那撮起的唇丰厚而圆润,简直是纯稚的。
短衫看着看着,身上就潮起来,忍不住从花丛底下钻出来,几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直接将荷花扯倒在地,毫无前戏地压在她身上操作起来。
荷花吃了一惊,却沉默地顺从着,既无反抗,也无激情。她的眼睛,仍然在轮流察看着自己的十只红指甲,它们在阳光下发出异样的反光,红得像结子的石榴。
他将她的身体推搡着,和花草的汁液揉搓在一起,一股不明的腥味泛起,他便加倍地兴奋起来。荷花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遇上的。”短衫笑,“你个小妖精,明知道我专门喜欢在花园里办事,是到这儿来等着我呢吧?”
荷花不答,却问:“打算怎么处置我?”
“什么怎么处置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凤琴死得冤,这事儿和你有关系。现在你把她弄死了,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怎么对付你?当然是好好疼你,爱你,宝贝你了。”短衫笑嘻嘻说着,重新又猴上身来。
荷花用力推开,叹气说:“我本来是个佃户的女儿,虽然没什么知识,可也知道好女不事二夫的道理。可是现在,不干不净,不人不鬼的,老是觉得心里发慌。二少爷,你给我个准话,如果老爷死了,你肯不肯放我回乡下去?”
“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短衫凑在她的耳边呼着气说,“你生是卢家人,死是卢家鬼,我不会放你走的。”
荷花心里一惊,激零零打了个寒颤。
卢四爷躺了几天,这日晚间,忽然精神起来,让人扶着,口口声声找六姨娘来。
大太太懊恼,虽不敢劝,却低低嘟哝着说:“剩下半条命了,还惦着那狐狸精。”大夫却明白就里,将她拉到一边委婉地说:“老爷这怕是心愿未了,回光返照,太太还是准备一下吧。”卢胡氏这才着起忙来,急急找了儿子短衫来布置。短衫一拍大腿,说:“原来是这件事,怎么我竟没想到呢?”卢胡氏诧异:“什么事?”短衫“嘿嘿”一笑:“我爹的两件心事。”卢胡氏不悦,“都这时候了,你倒笑得出。”
说话间,小蛇已经被两个丫环扶着,摇摇晃晃地来了。这些日子里,她饮食俱减,夜无宁觉,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游魂一般,见到四爷,只如没看见,口中喃喃着,反反复复只是一句话:“长衫,我跟你走。”
四爷看着小蛇,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女子已经如此颓废苍白,却仍然让他感觉到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她的眉眼并不见得多么秀美,身体也早已为自己所熟悉,便是那对最让人叫绝的玲珑小脚,亦是玩弄了百千万回,不复新鲜,却为什么,仍然叫他不能释怀呢?到底是种什么力量,使他们卢府上下,父子三人,都对这个女子顶礼膜拜,为之倾倒?
然而,就是这个女子,口口声声地念着“我是长衫的人,我要和他一起走”,这真是不可饶恕。
这个女子,自己娶进门来已经近两年了,却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她。既没有得到她的身子,更没有得到她的心。现在,他的日子不长了。他死之后,这女子不会为他守节的。她心里梦里,都没有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这件事,就是想一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