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区后,我先去了警察局。麦格劳霸占了局长的办公桌,长着金色睫毛的眼睛狐疑地看着我,皮革一样的脸上皱纹比平时更深、更苦。
“你最后一次看到黛娜·布兰德是什么时候?”他劈头问道,连头都没点一下。从他那骨骼突出的鼻子里发出令人厌恶的刺耳声音。
“昨晚十点四十分,差不多那个时候吧。怎么了?”
“在哪里?”
“她家。”
“你在那儿待了多久?”
“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多待一会儿?”
“什么?”我径自坐了下来,“这关你什么事?”
他狠狠地瞪着我,深吸一口气,似乎准备冲着我的脸大吼一声“谋杀!”。
我大笑着说:“你不会认为她和诺南的死有关吧?”
我想抽烟。但香烟是有名的消除紧张的急救药,这时候我不能冒险犯错。
麦格劳盯着我的眼睛,想看穿我。我让他看。我拿出所有的自信心,和很多人一样,我在撒谎的时候看起来最诚实。他很快就放弃了眼神战术,问:“为什么没有?”
这也实在太差劲了。我漠然说道:“哦,为什么没有?”我递给他一根烟,自己也拿了一根,然后加了一句:“我猜是低语者干的。”
“他在那里?”麦格劳这次放过鼻子,从牙齿间挤出这几个字。
“他在哪里?”
“布兰德家。”
“不。”我皱起额头,说,“他怎么会在那里呢——如果他那时正忙着干掉诺南?”
“该死的诺南!”代理局长暴躁地吼道,“你干吗总把他扯进来?”
我假装觉得他疯了似的看着他。
他说:“黛娜·布兰德昨晚被杀了。”
我说:“啊?”
“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当然。我昨晚和诺南还有其他人在威尔森家,大约十点半离开。路上顺便去黛娜家告诉她我要去坦纳,算是个不请自来的小约会吧。我在她家待了十分钟,喝了一杯酒。当时她家没有其他人,除非躲起来了。她是什么时候被杀的?怎么被杀的?”
麦格劳说他早晨派了两名警察——谢普和瓦纳曼——去找那位女郎,看看她是否愿意帮忙,让警方以谋杀诺南的罪名逮捕低语者。两名警察九点半到达她家,发现前门半开着,没有人应门。于是他们走进去,发现女郎平躺在饭厅里,死了,左胸处有一处刺伤。
法医检查过尸体后,说她是被一个细长的圆筒形尖头刀片杀死的,约六英寸长,时间大概在凌晨三点钟。桌子、衣橱、箱子等等,显然都被巧妙而彻底地翻过一遍。手提袋里没有钱,屋子里哪儿都没有钱。梳妆台上的珠宝盒空空如也,只剩她手上戴着的两枚钻戒了。
警察没有找到刺死她的凶器,指纹专家也没有任何发现,门窗都不像被撬开过。但厨房里的东西显示,那女人曾和一个或几个客人喝过酒。
“六英寸长,圆筒形,细长,尖头。”我重复着对凶器的描述,“听起来像她的冰锥。”
麦格劳拿起电话,叫人把谢普和瓦纳曼找来。谢普是个驼背的高个子,宽大的嘴巴紧闭着,看起来很诚实,但也可能是由于蛀牙。另一名警探矮胖矮胖的,能看到鼻子上青紫色的血管,几乎看不见脖子。
麦格劳为我们做了介绍,之后询问起冰锥的事。他们说没看见,一口咬定说那里没有那种东西,这类物件他们是不会错过的。
“昨晚那东西在那里吗?”麦格劳问我。
“她用来锉冰块时我就在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