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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惜春。她先要送巧姐儿走,回来要应付王夫人和贾琏。她已经感觉心力憔悴,有时候真觉得像凤姐那么病着都是一种享福。不用多说,惜春明白她的苦处。这位不多言语的小姐,她如此聪明干练,从前他们都小瞧了她。许她用一双冷眼看他们忙活,心里清楚明朗,只是习惯不言不语,不露锋芒。

    她盯住惜春匆匆而去的背影,或许很久,或许只是一瞬,她转过身去上了车。吩咐车夫将车赶到僻静处等候。

    惜春发现重要的问题,她并不知道冯紫英住在哪里?她一慌,随即镇定下来,等了一会,见有小厮走过来,便问他是否知道冯紫英住在哪?

    “是大爷安排的,小的知道。”那个小厮说,惜春认出来他是贾珍的小厮来福儿。

    “那好。带我去。”她说着要走。

    福儿犹疑地看她,不敢吱声。惜春喝住他:“我有事,前面带路。”

    “是。”来福儿不敢再停顿,一路引着惜春去了。过了西厅,穿过月季花枝交搭的花架,到了男宾的歇处。来福儿引她到一间厢房门口,躬身道,冯大爷就住在这里,惜春不露痕迹地四面望望,抬脚进了屋子。

    来福儿见她进屋,犹豫了一下,转身去通报贾珍。

    屋子里是确实一个人没有,只冯紫英斜倚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心思,看样子也是一夜未眠,乍见她,迷茫的眼神瞬时清朗,更惊得从床上跳起,身子绷得笔直,问:“你怎么来了!”

    她忍不住微笑,见他,有再有多重的心思也卸了。不过她未忘记来得目的,给他见礼道:“我越礼了。”又肃容道,“我来带板儿走。他姥姥急等着他。”

    “如此。”他凝住她,见她着紧,便整了衣服道,“你等着,我去叫。”

    惜春谢了,安静在他屋子里等。屋里亦只是寻常摆设,几只笔共砚台,还有几本书磊落在桌上。屋外红日崭崭,日色已新。椅子上有他换落的外套,搭在那里。她不觉走过去整理了。他的袍子柔软清凉,有淡淡他的气味,贴在脸上仿佛蝴蝶的翅膀轻掠飞过。那件袍子里,裹住的,仍是那幅她绣了字的素绢。

    她心枝颤动。想起,与君初相识,那日。他就是轻轻递过了这两方素绢,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含着笑说,一幅掩住脸,一幅掩住手,我拉你出来。

    她笑。她根本不怕,怎么会怕?那些无稽的礼数。而他因此有美妙的误会也好,再选一次,她亦是心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认识他。

    身后,脚步声如期响起。她转过头去,却看见贾珍。

    “你怎么来了!”她惊住。与他同声质问!

    “我正要问你!”贾珍脸上怒气隐隐,一见她拿着那方绢子,劈手夺过来,看了,勃然道,“愿君随缘珍重……你好啊,好的很!”他仿佛不胜其怒,站在那里,面容扭曲。手剧烈的抖动,似被素绢张口咬了。

    “我好的很。”惜春冷着脸,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素绢。

    “贱人!”他出其不意地掌掴她。惜春诧异地看贾珍。随即收敛了自己的惊讶。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掌掴那样云淡风轻地看他。因他在她眼里本来就是疯子,禽兽,鬼魅!她看他的脸猛烈抽搐着,嘴唇颤动,仿佛口里含了条毒蛇,随时扑出来咬人。惜春冷笑着,莫名其妙!而他居然能表现的比她还痛苦!真好戏子,真不枉他会做出好戏!

    “在你眼中谁不是贱人!”惜春忍住眼泪冷冷望住眼前人!贾珍衣冠楚楚的样子倒映在她的瞳孔里,视网膜锐痛!他是如此不堪入目。她的语气是空气里的水,冷到了极至,纷纷坠下来,跌到地上发出清脆碎裂的声音。

    “既然我是猪狗不如的贱人,你大可不必因我生气,我做什么都不出你意料不是么!贾珍,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你不过白披了一张人皮!”她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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