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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鲁莽之处了!”

    富汉一听又火了。他是只能听进老豹的批评,别人任谁的批评一概不吃。潘藩有什么资格批评他鲁莽?!富汉便瓮声瓮气地说:“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请下车!”

    潘藩没料到短短的时间里,两个人竟从欢聚变成了翻脸。他忍了忍,尽可能和颜悦色地说:“富汉,咱们毕竟是哥们儿啊……”

    富汉立刻回绝:“甭跟我套磁!谁跟你论哥们儿了!”

    潘藩便说:“你这人!……好好好……我配不上跟你论哥们儿,可是我的意思,我觉得你还是有义务跟老豹汇报……老豹喜欢我,喜欢我演的‘八渣儿’……我相信只要你把话儿带到了,他肯定还愿意见我!”

    富汉还是强硬地说:“行了……你说完了吗?说完了,请——您——下车!”

    潘藩脸上可真下不来,他说:“……我还去……崇格饭店……呢……”

    富汉依然铁面恶声:“我不拉!请您下去,另叫别的车!”

    潘藩无奈。他总不能去投诉富汉拒载。

    潘藩想了想,只好下车。下车前,他恳求说:“富汉,不管怎么说,我的要求,你总得给我带到啊……”

    他觉得富汉是点了头,有瓮声的应答。他下得车,隔着车窗又对富汉叮咛:“你可得把回话带给我啊!”

    可是富汉已经把车开走了,转瞬便开出了那条斜街。

    潘藩呆呆地站在那白蜡秆树下,后悔不迭。

    他从此再见不到老豹倒也罢了,他从此再呼不来富汉,乃至偶然遇上了富汉的出租车,富汉也再不理他,可怎么是好?

    他都不想再演那《城市绿林》了。

    60

    康杰记得漆铁宝住的地方。那是临街的一座简易楼。什么是简易楼?那是“文革”初期,把一些实在已经不堪居住的平房,拆掉改建的居民楼。大都只有三层。说简易,并非是偷工减料,而是盖它们的指导思想,就是要立足于用最少的钱,盖最简单的房。那时候提倡艰苦奋斗到了极端化的程度,比如说,那时候报刊上推出了一个模范人物,叫门合,他的先进事迹之一,便是坚持住地窝子。跟挖一个坑搭一个篷子作顶的地窝子相比,简易楼算是相当奢侈的住所了。再一条,那时候是立足于备战,而且立足于“早打、大打、明天就打”,随时准备让敌人飞机将它炸掉,所以完全不必把它盖得很正式、很好。这些简易楼墙体单薄,每个单元的居住面积都不大,无阳台,厨房全设在楼道里,很小,厕所则是公用,厕所里是冲水式蹲坑,比胡同里的那种原始状态的厕所略强些。有自来水,有电,可是没有暖气,到冬天居民还是要生煤炉子取暖。这些楼虽说是因陋就简的盖造,但是当年施工认真,所以一九七六年地震时大都安然无恙,直到九十年代末,大量这样的楼房还在被耐心地使用,甚至于有人说,这种楼房虽然简易,可是反比这些年用很大投资,按很气派的设计,花很大价钱买来的某些商品楼,住起来放心;因为那些商品楼很可能一会儿这里管道漏水,一会儿那里墙体开裂……令人烦不胜烦。

    康杰当年曾跟漆师傅一起,走到漆师傅所住的那座楼下,漆师傅蔼然地跟他道别,却并没有一句请他“家去坐坐”的邀请。康杰判定漆师傅没有搬家。这天康杰借了辆自行车,骑到了那座楼下。仰头一望,这座楼虽旧,可是楼里有的人家,生活显然进入了新状态——窗外安装着空调机的分体机。

    康杰把自行车锁定楼外,走进黑糊糊的楼道,迎面第一家敞着门,屋里一位老大娘正在收拾饭桌,康杰便站到门边,唤了一声:“大妈!……跟您打听一下,漆铁宝师傅跟哪个单元?”

    这样的简易楼里,邻居们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还保持着平房大杂院里的那种淳朴关系。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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