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重新把目光移回到手中的讲稿上,准备下一个环节的刹那,脚下红毯的尽头,正对祭坛,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被风撞开了。
一股符合时令的冷风,吹进了这座温暖得不合时宜的教堂大殿。观众席上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我一眼扫过去,看到一个金发美女,穿着一条极其修身的象牙色丝绸长裙坐在前排。她似乎吓坏了,惊恐地看着那两扇被风撞开的大门。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我觉得她的侧脸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但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当我发觉她的面貌和罗伊有些相似,我意识到那正是他的姐姐菲比特。真是个美人。但是那对冰蓝色的眼睛,似乎太冷了一点。罗伊的眼睛时同样的颜色,却比她要温暖得多了。
亚历克斯曾和我提起过罗伊的姐姐,但我不确定他是否告诉过我她的名字。他一定是说过的,我安慰自己,否则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的目光停留在菲比特身上,看她瞪视着那两扇被风撞开的大门,发出了一声不自然的惊呼。
只是风把大门吹开了而已,什么都没有发生。在门口的两个客人随手把大门关上了。我感觉罗伊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于是我转过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仪式继续。
“既然在座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我们就进行下一个环节了。”神父说,“奥黛尔小姐和欧涅罗伊先生,我们今日与你们一同欢庆,参与你们的婚礼,见证你们的誓言,拥护你们共同的未来。”
神父的声音就好像蜻蜓在我耳边扇动着翅膀,祭坛上的香料在燃烧。在一种夏日午后般的微醺之中,我觉得自己又走神了。祭坛后方有人影在晃动,好像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面正上演着一出荒诞的舞台剧。
大幕拉开,我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孩率先出现在画面里。她就在面对我的方向,拉开一扇玻璃门走上舞台。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立刻感觉到她内心深处的悲哀和绝望,强烈的仇恨感被放大了几百倍几千倍,然后像猛兽一样吞噬了她。令人窒息的黑暗从头顶排山倒海地压下来,我感同身受。我捂住胸口,扼住了自己的呼吸。
然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高跟鞋笃笃敲击着地板,仿佛惊雷炸响在耳畔。女孩立刻躲了起来。然后大门再次被推开,另一个金发女子走了进去。
我揉了揉眼睛,因为我以为自己又看到了罗伊的姐姐,那个叫菲比特的金发美女。但她此刻明明坐在我身后。我看到的是她的幻影,她走入洗手间看到那个穿着黑衣的女孩,本能地想要离开。但是对方却没有让她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让我惊叫出声,因为原先那个黑衣女孩竟然毫无预兆地一下子扑上去,露出明晃晃的尖牙咬住了金发女子的脖子。
几缕红色从视线中飘了下来,好像是罂粟的花瓣。绯红色的梦影淡出,我定了定神,听到面前的神父继续说:“现在,我要分别问你们两个一个同样的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之后再回答。欧涅罗伊先生,”他转向罗伊,“你是否愿意娶奥黛尔小姐为妻?爱护她,尊重她,珍惜她,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在你们的有生之年永远对她保持忠诚?”
我看着罗伊的脸。大概是这里太热了,他的额头冒出了汗。罗伊张了张嘴,似乎发出了一个音节,声音太小了,我们都没有听清。
“欧涅罗伊先生?”神父俯头,再次问了一次。
“不——”罗伊吼了一声,我呆住了。不只是因为这个词所代表的负面含义,而是我认识罗伊这两年半以来,不仅从未见过他发怒,甚至连他大声说话也闻所未闻。但是面前的罗伊,俊美的脸上青筋暴露,他仅仅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说“不”?他竟然对我们的婚礼说“不”?就在我想这是否又是我的错觉时,我所认识的那个罗伊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