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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活着哪"。

    我拼命张嘴,举起沉甸甸的手臂碰到了铃子的肩膀,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给我支烟。"

    铃子点了根烟,塞进我被唾液润湿的嘴唇上。又扭头对冲绳说:"你来看看,阿龙的眼睛像饿鬼似的,真吓人,身子在哆咳,太可怜了,哎呀,眼泪流出来了。"

    香烟像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抓挠着我的肺,冲绳抬起我的下巴,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对铃子说:"真危险,差点儿就没命了。阿龙的体重再少十公斤的话,就完蛋了。"

    我感觉冲绳的脸就像夏天躺在砂滩上透过尼龙遮阳伞看太阳似的,歪歪扭扭,模糊不清。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件植物,是生长在背阳处的,叶子灰暗,不开花的凤尾草那样沉静的植物,只能使柔软的绒毛包裹的抱子随风飘散。

    电灯熄灭了。能听见冲绳和铃子互相脱衣服的声音。电唱机的音量被调大了,德阿兹的进行曲,磨擦地毯的声音,以及铃子拼命压抑的呻吟声一齐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从大厦顶上往下跳的女人。她的脸因恐怖而扭曲,眼睛望着远去的天空,手脚像游泳似地不停地划动着,挣扎着想上去。束着的头发在空中散开,像水藻似地在她头顶上漂动,放大了街树、车辆和行人,被风刮得变了形的五官,这些情景仿佛在酷热的夏天做了个吓出一身冷汗的恶梦,从楼顶上掉下来的女人的动作,简直就像黑白电影里的慢镜头。

    铃子和冲绳起来互相擦着身上的汗,又把蜡烛点上了。光大刺眼了,我翻过身去。他们压低声音交谈着什么。伴随着阵阵抽搐,呕吐感袭来,像海浪般一浪接一浪。我咬住嘴唇,抓着被单忍受着,就在呕吐感又消褪下去的同时,我感到一种类似射精的快感。

    "冲绳!你,你太狡猾了。"

    铃子喊叫着,同时响起了玻璃杯打碎的声音。有人倒在弹簧床上,使得我的身子也跟着稍稍倾斜。另一个人,估计是冲绳,骂了一句"混蛋",就粗暴地开开门,出去了。风吹灭了蜡烛,传来一阵跑下楼梯的脚步声。黑暗的屋子里,只能听见铃子的呼吸声。我闻到一股腐烂的菠萝味和混血儿铃子腋下散发出的淡淡的狐臭味。我忽然间想起了一个女人的脸。那是老早以前在梦里或电影里见到的,她很瘦,手脚细长,她用那纤细的手指将内衣从身上脱下来,隔着透明的隔扇洗淋浴。水珠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滴落下来。这是一张外国女人的脸,她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绿眼睛……。

    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把烟蒂扔进路边的水沟里。男人左手紧握着铝合金的半新的丁字拐,径直前行。他的脖子上淌着汗,从走路姿势上判断,他的腿是最近才变瘸的。他右臂僵硬,脚尖伸得很直,在地上拖出一条很长的足迹。

    太阳当空照耀着,铃子边走边脱下夹克衫,紧裹着的衬衫已被汗湿透了。

    铃子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没有精神。在一家餐馆前,我问她想不想吃点什么,她只是摇摇头,没有答话。

    "冲绳也真不懂事,那么晚还走,连电车也坐不上。"

    "算了,阿龙,别提他了。"铃子小声说道。她从路边的白杨树上揪下了一片叶子。

    "你知道叶子上的细线叫什么吗?阿龙,你说说看。"

    撕下来的半片叶子上面蒙了一层尘土。

    "是叶脉吧。"

    "说对了,是叶脉。我上中学时是生物组的,用叶子制作过标本。把它放进一种药液里,叫什么药我忘了,叶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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