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的?我们趁年轻的时候都应知道自己依靠着一个过去,而支配我们的也就是这过去。我们的未来完全由它决定。”
当他把这论题发挥尽致以后,另一演说者登台,首先对前一人的议论表示赞同,随即对不借信念而以一己出发的自负者施以抨击。
“我们继承前人给我们留下的一种信念,”他说,“它已历尽千百年的历史。这必然是最高的,而且也是唯一的信念;我们人人都应遵守。这是我祖先所留传,我民族所遵循,国有大难,未有不起于对这信念的否认。身为法兰西之良好公民都应有这种认识,一切成功之道,无不由此肇始。”
第二个人演说以后,接着又出来第三个。他对前两位在他称为“他们党纲的理论”作了精湛的阐述表示谢意;继谓这党纲的最大目的,即在借每一党员的努力以复兴法兰西民族。他以实行家自任,主张任何理论须借实行来贯彻它的目的,得到它的证明,而每一法兰西的良好公民都应自认是战斗中的一员。
“惜乎如许的力量,”他加上说,“都是孤立的,空费的!我国家何难不发扬光大,百业向荣,人尽其能,如果这些力量能团结起来,如果行事以法为本,如果人人各守岗位!”
当他继续演说时,台下已有一些年轻人来回散发入会单,以备听众签名加入。
“你既有献身的热诚,”天使从旁说,“还更等待什么?”
裴奈尔从散发人手中接过一张单子,纸上开头印的是:“余以至诚加入……”他念下去,随又回看天使,天使正在微笑。他再向会场观望,发现那些年轻人中还有那位刚才在梭蓬教堂中敬烛谢神的新学土;而突然,稍远处,他窥见他的那位长兄。自他自己离家以后,这还是初次照面。裴奈尔对他原无好感,而后者受他父亲的重视更使他不能不略怀妒意。他慌忙把手上的纸单团皱。
“你认为我应该签名吗?”
“是的,如果你对自己仍有怀疑。”天使说。
“我已不再怀疑。”裴奈尔说着把纸团抛向远处。
这时演说者还在继续。当裴奈尔再听时,那人正在告诫青年,谓人不欲自误,最可靠的办法莫过于不以一己之判断为判断,而应以长辈之判断为判断。
“所谓长辈,他们是谁?”裴奈尔问道;他胸中顿时感到莫大的愤慨。
“如果你上台去,”他对天使说,“如果你和他角力,你不难把他打倒……”
但天使微笑着:
“我倒想和你拼一下。今晚如何?……”
“好的。”裴奈尔说。
他们一同出门。他们走到大街上。街上匆匆忙忙的人群看去全像有钱的人;各人对自己都很肯定,对别人都很淡漠,但在他们的自信中仍不免带有忧色。
“这是幸福的象征吗?”裴奈尔问道,一阵心酸使他顿觉泪涌。
天使又把裴奈尔带到贫民区域,此中的穷困是裴奈尔向未猜疑到的。夜色垂临。他俩迟迟徘徊在龌龊的高楼间,那儿寄生着疾病、卖淫、耻辱、罪恶、饥饿。那时裴奈尔才握住天使的手,天使背面掩泣。
那晚裴奈尔饥腹而返,一进寄宿学校,也不和平日一样去找莎拉,便径登他和波利同住的这间卧室。
波利已上床,但还未入睡。他在烛光下重读当天早晨接到的勃洛霞给他的信。
“我怕,”他女友在信中说,“永远不能再见到你。我在回波兰时受了凉,不时咳嗽,虽然医生瞒着我,我自己知道已活不长久。”
听到裴奈尔行近,波利把信藏在枕下,赶紧将蜡烛吹灭。
裴奈尔走在黑暗中。天使跟着他进入卧室,夜色虽不十分朦胧,但波利只看到裴奈尔一人。
“睡了吗?”裴奈尔低声问道。波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