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萝拉暂缓透露她的秘密也许更好,至少她的现状还不致使她非如此不可。如果她事先和我商量,我一定会劝她在未见杜维哀之前不谈一切。雅善斯可以不辨真相;但他家里人并不都像他一样容易受愚弄。
老人又搬弄了一些牧师们的论调,接着才对我说他女儿一定很高兴见到我,我便回到二楼浮台尔夫妇的住处。
重读以上所写的,我觉得令人可憎的倒不是雅善斯,而是我自己。而这也是我的本意。为预防裴奈尔再有窃看这日记的机会,我索性再为他添上几行。只要他继续有和老人接触的机会,他不难理解我的意思。我很喜欢这位老人,用他自己的口头语,我“尤其”尊敬他,但一在他身边,我自己就失去存在的余地,所以我才感到和他相处的困难。
我也很喜欢他的女儿牧师夫人。浮台尔夫人颇似拉马丁诗中的爱尔维
“今天实在不能奉陪。”
“不忙,我们到天堂时再见吧!”我对他说,但他连听这话的时间也没有。
“他连片刻的空闲也没有。”浮台尔夫人叹气说,“您要知道压在他双肩上的一切,从……因为谁都知道他从不拒绝,人人就都向他……当他晚上回家时,他每疲乏得连我几乎不敢再和他谈话,怕他……他全副精力花在别人身上,使他无暇再顾及自己的人。”
而当她和我谈话时,我不禁回忆起昔日我自己住在这学校时浮台尔回家时的神情。我常看到他双手托着头,享受这片刻的轻松。但那时我已想到这轻松,与其是他所盼望的,毋宁说是他所畏惧的,而最令他痛苦的怕也就是给他一点反省的时间。
当一个年轻的女仆端上一个装满的托盘时,浮台尔夫人对我说:
“您也用杯茶吧?”
“太太,糖已没有了。”
“我已告诉过你这些东西你向蕾雪小姐去要。快去。……你已请过先生们了吗?”
“裴奈尔先生与波利先生出门了。”
“那么,阿曼先生呢?……快去!”
不等女仆离开,她就说:
“这可怜的女孩子是从斯特拉斯堡来的。她全无……样样都得告诉她……喂,你还等着什么呢?”
女仆又回过头来,像是一条被人踩着了尾巴的蛇:
“楼下的那位温课的教员要上楼来。他说不付他钱他决不走。”
浮台尔夫人的面色显出忧戚的烦恼:
“我还得说多少遍我不是管付账的!告诉他去见小姐。快去!……简直没有一会儿的安静!我真不知道蕾雪在想些什么。”
“我们不等她用茶吗?”
“她向来不用茶……唉!这开学可真给我们添不少麻烦。这些自荐的温习教员不是索价过高,便是自身太不成。那一位,爸爸本来就不满意他;但爸爸心肠太软。如今,倒是他来作威了。您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