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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德于1921年开始写这部小说,4年之后完成,1926年出版,此时,他眼见奔60岁了。

    在此之前,他实际上已完成了他毕生文学创作中的主要业绩:《人间食粮》(1897)、《背德者》(1902)、《浪子归来》(1907)、《窄门》(1909)、《伊萨贝尔》(1911)、《梵蒂冈的地窖》(1914)、《田园交响曲》(1919),这些作品已经奠定了他在当代文学界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还要给自己添加一点什么呢?

    在他过去的作品中,除了《梵蒂冈的地窖》接近长篇小说外,其余的作品均属中篇的规模。这部《伪币制造者》可说是纪德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此后,他再也没有写过长篇,甚至再也没有写出重要的小说。因此,《伪币制造者》要算是纪德书目中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了。如果说,他年过半百、业已功成名就之时还要为自己添加一点什么的话,那就是要进入长篇小说创作这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文学竞技场,来显示自己的力量。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这时的法国长篇小说领地中,已经出现了《寻找失去的时间》这样划时代的奇书,且不说早已有雨果、巴尔扎克、司汤达、福楼拜、左拉这些比肩而立的巨人了。

    从长篇小说日益昌盛的时代以来,我们可以看到,往往那些最有气度的小说家都致力于在长篇创作中,追求这样一个终极目标:使自己的作品成为整个一个时代、整个一个社会的一面镜子,使自己成为整个一个时代社会的书记。不止一个这种作家曾在有关的文学作品中宣告过自己这种宏伟的创作纲领。像《人间喜剧》与《卢贡·马卡尔家族》这样巨大的小说群体,固然是凝现了这种终极目标最典型的成就,即使是在不少单独成书的小说里,作家往往也要努力在一定程度上达到这样的目标。司汤达把“1830年纪事”当作小说《红与黑》的副标题,而该书1831年第一版的封面上则干脆标有“19世纪编年史”的字样;雨果的《悲惨世界》虽然写的是一个人的命运,表达的是一种人道主义的激情,但其中填进了从滑铁卢战役一直到1832年巴黎起义等一系列重大的历史事件,而且每个历史事件都是以浓墨重彩的充足篇章描绘出来的,使整个小说真正具有了一个时代宏伟史诗的规模。

    纪德进入《伪币制造者》的写作,看来也怀有这样的目标。不过,他的年龄与来日已经不允许他进行巴尔扎克、左拉那样旷日持久的宏伟工程,他只可能以对自己来说是有可行性的方式来进行,以一种自己的独特的方式来达到虽然不能与《人间喜剧》匹对,但却也能以小见大,在一定程度有所类似的效果与境地。如果说,巴尔扎克是在几十部作品中采取人物再现的办法,左拉是在20部长篇中通过人物的家族血缘关系,来实现自己写时代社会全景的目的的话,纪德则是在单独一部小说中通过多线头、多线索的纠合来展现社会全景的。

    在《伪币制造者》中,重要的线头与线索为数不下10个,例如:小裴奈尔发现自己是私生子而离家出走,在外闯荡奋斗;法官普罗费当经办一批出身中上层家庭的青少年犯下流氓罪与贩卖伪币罪的案件;浮台尔一家艰辛困顿地在巴黎开办寄宿学校;卑鄙文人巴萨房以办刊物为诱饵拉青少年下水,俄理维受骗失足后而悔恨回头;萝拉与杜维哀结婚后不久就失身于文桑,怀孕后惨遭抛弃,最后又被丈夫原谅和接纳;格里菲斯夫人饱经患难之后,放浪形骸,生活逸荡;拉贝鲁斯老夫妇晚景潦倒阴暗,寄希望于寻觅远在异国的唯一的儿孙;小波利命运多艰,精神抑郁,痛失女友勃洛霞之后,又被一群恶少捉弄以致死于非命;在教唆犯斯托洛维鲁的支持下,少年恶棍日里大尼索、乔治等人在校内恶作剧,在校外抛售伪钱币;作家爱德华为拉贝鲁斯到波兰寻觅小孙子;他在所有这些故事进行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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