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会这么奇怪……啧，想不通。”

    他摸了摸吊在胸前的十字架。

    在夜间，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二人的面貌逐渐看清，穿燕尾服的满脸缝满了铁丝，裂缝是一条接着一条，仿佛拆开了其中一根，整张脸都会开花似的。

    而那个三只耳朵，原本以为另外两只耳朵是某种装饰，没想到确是货真价实的耳朵，另一边则是光秃秃的一片，像被羊剔光了的草原，那种光滑包住除了耳朵之外的每个地方，脸上总是迷蒙不清，有团迷雾一直环绕在他的脸上，嘴唇很薄，刻着找不到词语描述的锋利，感觉……应该是一个比较认真的家伙吧，也许并不刻板，我揉了揉眼睛，还是扒不开那团雾，让人心里总有点难受，那种好像摸得到在现实中又不存在的感觉。

    “神父？”

    “你想多了……”

    我便停住了那容易被洞悉的心理活动，保持着精神上的沉默。

    “你好，莫维其。”

    他向我伸出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这是个礼节，所以只能明智地跟他握了手。

    不过他好像心思并不在握手这件事上，在握的过程中他捏了捏我的手，出于握手时间不宜过长的缘故，他还是将手放了回去。

    “能问你个问题吗？”

    这时，他两手搭在了盘着的腿上，直起背，坐的很端正。

    我伸出手示意请讲。

    “首先，你是一个灵体，这个我一眼就看得出……额，这个是能力被封住的缘故吗？应该不是……不好意思，但为什么，我收集不到关于你的任何胶卷呢？你跟其他那些不一样，别的都有颜色和样貌，你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黑点，怎么说都有点太随便了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讲，我出现的时候一片恍惚，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一直在这里游荡而已。”

    出于对他们行为的芥蒂，我还是说了不对的话，因为感觉上不能透露太多，所以我就隐蔽一点比较好。

    “你在地面上浪了多久？”

    “什么意思？”

    “就是说，自从你出来以后，过了多久。”

    “按这里的计算，应该有十多年了。”

    这次，我说了实话。

    他靠向了三只耳朵的旁边，捂着三只耳朵的脸，说了几句话。

    三只耳朵似乎很疲倦地将头埋进了搭在膝盖上的双手。

    “天知道——啊”

    他对于三只耳朵的回答感到无奈，扭过脸去用一种鄙夷的眼神，这个是感觉得到的，就那样没有说话，一直瞅着我发呆。

    瞅累了，就拿出塞在里袋里面的书，翻了翻。

    “你一直看那书，都看几遍了不腻？”

    三只耳朵没有把头抬起，好像对莫维其的动作已经到了那种听声音就知道的地步。

    “这可是经典，人间可以称为经典的书就那么几本，经典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生腻，越看越有滋味，你不会懂的。”

    三只耳朵没有出声，估计睡了吧。

    “可以借我看看吗？”

    他将那本称为“经典”的书递给了我。

    我翻来看了看，里面都是一些我从没接触过的字体，一头雾水像只无头苍蝇没处着边，字体有的很长，有的很短，有的甚至只是一个符号，这些代表什么我看不懂，但是字形很优美文雅。

    “这写的什么？”

    他从我手中拿回了那本书，塞回衣服。

    “人生。”

    顿了一下后，他冒出一句。

    “生人。”

    “啧，哈哈哈哈……”

    他很成功地把自己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