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拥挤不堪的“大牌档”小食摊街道,在白天之间并不见怎样热闹。食摊上的食客也稀稀落落的,大多数的摊位,都是售卖旧衣、零星的日用品,也或是磁器古董一类的东西。那名大汉,形色仓皇,立在街口间不断地东张西望的。
他的胸前别着一朵拳大的颜色鲜艳的蔻丹花,甚惹人注目。
关人美说过,他只要站着,自然就会有人来和他连络接洽……。
倏地,一个衣衫褴褛的冒失鬼迎面向他一撞。
“妈的,走路不带眼睛么?”
“不多说话,跟我来!”那冒失鬼说着,匆匆地就领在前面行走。
那大汉这才了解,是左轮泰派出来和他接洽领路的。
他赶忙跟随在后。
这两个人,一先一后,穿行在拥挤而又复杂的人丛之中。
跟在后面的那个人,情绪比较紧张,他恐怕前面那个人将他走丢了,因此,目不斜视没头没脑地跟着。
他走了好一会,渐觉得情形不大对劲,因为他们老是在一个地区直打转呢。
假如说,这个人是有意带他去和左轮泰会面的话,就不会老在一个地方直打转。
他又走过了两个摊位,似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便赶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膊说:
“朋友,究竟在开什么玩笑?”
那衣衫不整的汉子格格的笑了起来。说:“朋友,不能怪我,像你这样的人,我不得不防,先打上几个转,看看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人跟着呢?”
“唉,我是诚心诚意来的,又何必多疑呢?”
“那么就跟我来吧!”
“别再浪费时间了,我的人格保证,我就是单枪匹马来的,别再耍什么噱头了!”
“在这里不谈什么人格道德的!”
不多久的时间,他俩走进一间当铺,也上就是焦鸿图辖下的当铺之一。
进内院有一座小天井,然后才是堂厅。
那衣衫不整的家伙招呼了店伙来给客人斟茶递烟,然后他说:
“你随便坐坐,泰哥不久就会到了!”
“泰哥?”
“我们惯称左轮泰为泰哥!”
“噢!”他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也就燃着烟卷,在云石圆桌坐下。但还是有点坐立不安的。
那引路者和店伙全离开了,整座堂厅空寂着,四下里阴森森的。好像连空气也凝结起来。
他的情绪显得更是不安,老在抖动着一条腿。衔在唇边的烟卷,只片刻间就长出了寸多的烟灰……。
不一会,在他的身背后出现了一个人,西装革履的,唇上一撮小须,咬着烟斗,双目炯炯有光。
他双手叉腰,朝那人说:“你是找我吗?”
那人似像在空屋里突来了人声,吓得烟蒂落了地,自椅子上跃起,拧转身时,连额上也现了汗迹。
左轮泰的眉宇间有着一股无形的杀气,威风凌人,可是却含着微笑。
“你就是左轮泰么?……”那大汉呐呐说。
“你想必是黎明干的司机黎阿福了?”
“你怎知道的?”
“你除了是黎明干的司机以外,还是一名劣等的枪手,瞧你坐无坐相,站无站相,一脸孔企图吓唬人的形状!右肩微斜,稍向前低沉,随时都有拔枪的准备,这不就说明你是枪手么?”
那家伙被说得瞪目惶悚,怯怯不安。他被拆穿了身分,自然就不敢妄动了。尤其是枪手,稍有拔枪的动静,可能就是生与死的抉择。
“找我有什么事?”左轮泰再问。
“我的老板想请你去和他见一面!”
“黎明干既要见我,他何不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