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道在身上摸了摸,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他的一身破道袍补了又补,左手摇铃打幡,右手拎了几个油炸糕,什么东西是宝?
窦占龙一指崔老道手中的炸糕:“某迟来一步,让道爷先得了此宝。”
崔老道一听这话更觉奇怪,几个油炸糕是宝?窦占龙不是一般人,一双眼无宝不识,为何看上这几个油炸糕了?怎么想也是不对,但他之前给卖炸糕的打了一卦,卦上说卖炸糕的家中有宝,那倒不会有错,半夜还有旁门左道进到卖炸糕的家中取宝。如若不是为了油炸糕而来,会是这个篦子不成?
篦子是卖炸糕的篦子,往油锅里边捞炸糕,少不了这个篦子,可也不是出奇的东西。人家给他的这个篦子,放油锅里边炸了很多年了,已经让油浸透了,乌黢抹黑,扔地上也没人捡。这么一个篦子,会是什么宝?它当得了吃当得了喝?
崔老道的能耐不小,但是也有见识不到之处。他转念一想:窦占龙擅会识宝,他要说这个篦子是宝,多半不会看走眼。常言道:“一赶三不买,一赶三不卖。”贫道在江湖上混饭吃,立的是个字号,可别露了怯,倒让他言三语四,有许多话说……
窦占龙见崔老道不说话,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只好说:“崔道爷,你是五行道术,要这个篦子没用,不如让给我。你说个价钱,我按价买你的,定让你心明眼亮,绝不吃亏。”
崔老道心想:果然是这个篦子,他让我说价钱,说多少是多少,那定是无价之宝了,什么篦子这般了得?崔老道两眼一转,推说:“不卖,贫道留下,当有用它之处。”
窦占龙说:“崔道爷,你用不上这个篦子,用得上也是明珠弹雀,反为不美,何不成全了我?”
崔老道说:“谁说没用?篦子在油锅中浸了几百年,贫道肚子里缺油水,有了它,往后做饭不用放油了。”
窦占龙说:“崔道爷有了钱,一辈子吃喝不愁,肚中还少得了油水吗?”
二人一个要买,一个不卖,窦占龙说了再三,崔老道只是不应。
窦占龙无奈,他也看出崔老道不知道篦子有什么用,迫不得已说:“崔道爷,你是认得我的,我除了憋宝不干别的。可是我憋一辈子宝,也不如得这一个篦子,你要给我这个篦子,其中的好处,你我一人一半。”
崔老道是“腮帮子没肉,见便宜没够”,他心想:见面分一半,那还差不多!又想:卖炸糕的也真是穷命,在家中挖地三尺到处找,却不知已将宝物拱手送人,不该是他的东西,贫道再拿回去给他,他也留不住。他应允下来,按江湖规矩,二人指天指地,歃血为誓。崔老道说:“如今你该告诉贫道,篦子究竟有何用处?它招得了财,还是聚得了宝?”
窦占龙说:“崔道爷你有所不知,何止是招财聚宝,卖炸糕的这个篦子,打他祖宗八辈起,一直放在油锅里捞炸糕。”
崔老道说:“是啊,捞别的也用不上,捞汤捞粥,都往下漏啊。”
窦占龙说:“难得是几百年来没换过,篦子让油浸透了,用火点上是千里火!”
崔老道越听越糊涂,他问窦占龙:“你要这个篦子,只为点一把火烧了?”
窦占龙说:“我是憋宝的。憋宝憋宝,什么是憋?憋是说会看会等,不憋怎么有宝?再有一个,憋到宝还要取宝。取宝没勾头不成,在油锅中放了几百年的篦子,却是一个勾头。有了这个勾头,你我才能取宝。”
崔老道一时财迷心窍,算不出卦了。那时候天下大乱,挣口饭吃太难了,打幡卖卦挣得了几个钱?所谓“富贵人人所欲,贫贱人人所恶”,崔老道虽有道术,却不是成仙了道的命,总也过不去这一关。他前思后想,决定带上油篦子前去取宝,不担风险,怎得富贵?
至于去什么地方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