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她熟睡的时候,宣子腾会滋生出许多魔幻念头,比如把她变做自己口袋里的火机、指上的一枚戒指,甚至是胸口的一块肌肤,被自己严严地藏在身上,这一辈子都跑不掉。
却毕竟只是魔幻,离开床她就不属于自己了,甚至在床上,她属于自己的,也只是一个身体,蓝烟曾爱过谁,宣子腾不在乎,在乎的是她的未来,属于自己。
蓝烟之于宣子腾,就像不经意间捡到了一件爱不释手的精美器皿,玩赏过后,让之物归原主,他是多么地不甘心。
这才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疼,响彻肺腑。
锁在写字桌抽屉里的安眠药越来越多,一粒粒,滚圆整齐,像蓝烟贝壳般的牙齿,是从床头柜抽屉里换出来的,她吃的,不过是宣子腾偷换的维生素片,她的中枢神经并没有对安眠药产生抗药性,每次偷偷把她瓶中安眠药倒出来再装进维生素时,宣子腾都会喃喃自语:安眠药吃多会中毒的。
蓝烟依旧频繁发短信,依旧隔段时间失踪到香港,她不在的夜晚,宣子腾把安眠药堆在茶几上,顺着用手指划在茶几上若有若无的字迹,沿虚线一粒粒码,码成大大的两个字,从心底里生出来的:爱杀。
还差好多笔画没有药填充,宣子腾算了一下,大约四百粒,就可以填满这两个字的所有笔画。
还差100粒。
用不了几个月的时间,蓝烟就再也不能跑到那个男人怀抱里去了。
设计的情节,在暗夜中一遍遍滚过宣子腾心头的过程中,日益臻于完美,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蓝烟会准时吃药,等宣子腾哼着数字歌谣手指滑过脊背,当安眠药可以填满所有的笔画那个夜晚,宣子腾应该在黄岛区的一家酒吧中买醉,当时钟迈过十一点一刻的门槛,他会打电话告诉蓝烟自己烂醉如泥,那时她会开着的士头小卡车穿越青黄高速公路来接他的,然后,在车奔如飞的漆黑高速公路上,将会有倦意,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淹没了她清醒的意识……
开夜车兜风的习惯,在设计情节的最初,宣子腾就已给蓝烟培养出来了,在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着的夜晚,宣子腾表示不相信她已经对安眠药产生了抗药性,于是,蓝烟表演午夜飞车证明给他看,后来,午夜飞车成了他们黑夜的娱乐项目之一。
当然,未来的那个晚上,蓝烟将吃掉真正的安眠药而不是维生素。
赶赴现场的表情举止,不需要设计,是痛碎了心的不欲生,宣子腾的心,也会真的真的如此。
伴随着那个日子冬天来了。
宣子腾给蓝烟打电话时,看了一眼夜黑风高的天空冷风携裹着寒气穿透了身体。
蓝烟,我在荒岛,喝高了,末班轮渡没了,能不能麻烦你来接我?他们之间,需要谁帮谁时,向来客气。
呜呜……我马上就去了,呜呜……心情遭透了,正好咱们一起兜风。蓝烟的哭并没有多大悲伤如同在商店购物被售货员鄙薄伤掉自尊的孩子。
相识也算两年,只见过她没心没肺的笑遮掩内心倔强的主张,却从没听见过她哭,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呜呜……他不要我了。
哗啦一下,宣子腾听见了乌云散开的声音,响在自己心上,忙忙说:蓝烟你不要来,不要来。
电话已经扣掉了,再打,蓝烟不肯接了,宣子腾手脚冰寒到瘫软,远在香港的爱情是蓝烟飞走的翅膀,终于看见翅膀掉落时,却毁在自己手上……
幸好,蓝烟顺利到达,尖利的刹车声响在暗夜中时,宣子腾一跃而起,从车子中拖出蓝烟,狠命攥进怀里,恨不能镶嵌进身体里。
后来,宣子腾问起蓝烟那晚有没有吃安眠药时,蓝烟圆瞪美目: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失恋的女子急于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