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从刚才起,就一直抽抽噎噎,不肯松开我的右手。如果紧黏我的是个男人,我应该会踢对方一脚,大吼一声“喂,离我远一点!”但八重是位妙龄女子。她这样紧贴在我身旁,感觉并不坏,但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你认错人了,要我说几遍你才懂?”
“不,你就是丧吉!”
“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叫丧吉的男人!”
“不管我怎么看,你就是丧吉!”
那位名叫八重的女人,边哭边重复这句话。
我们被带往旅店的房间,卸下行李。
走了无比漫长的山路,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坐在榻榻米上,但一旁却紧黏着一名不认识的女人,教人实在无法放松。和泉蜡庵向旅店老板说明整个事情的经过。
“丧吉,自从你失踪后,我和鼻太郎有多寂寞,你知道吗?”
“鼻太郎?这谁啊?”
“太教人惊讶了!你连自己儿子的名字也忘啦?”
“儿子?”
看来,丧吉与八重有个孩子。可是那孩子和我之间根本就没半点血缘。
“那是别人的孩子!你告诉我这个名字,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我不由自主地拉大嗓门,原本正在交谈的和泉蜡庵和旅店老板纷纷转头望向我。八重五官纠结,开始放声大哭,但还是没有要离开我的意思。这时,那名采山菜的杂役端来热茶,在我们面前各放一个茶碗。
“哎呀,话说回来,你真的和丧吉长得一模一样呢。”
旅店老板喝着热茶,朝我仔细端详。一脸感佩,频频赞叹。
“就算长得像,还是会有个限度才对。应该和丧吉有哪里不太一样吧?”
和泉蜡庵喝着热茶,如此说道。旅店老板摇头。
“不论鼻形还是眼睛,全部与丧吉在世时一个样。如果硬说他不是丧吉,那反而才奇怪。该不会是你们两个联手来蒙骗我们吧?是不是这样,丧吉?”
我当场否认。
“说谎的人是你吧?该不会根本就没有丧吉这个人吧?其实是你们从过路人当中随便挑个人,坚称说对方像丧吉吧?”
“我们?我们干嘛这么做?”
旅店老板露出纳闷之色。
“就像一般常见的拉客手法一样。路上拦住旅人,坚称对方长得像某某人,然后硬拉进旅店里。叫对方先住下来再说。这就是你们的盘算。”
“哪儿的话呀!才没这种事呢!客官,你真的长得很像丧吉啊!”
“我知道了。你说像就像吧。我承认像总行了吧,你也管管这个女人吧。她好像真的把我当作丧吉了。”
我想把八重拉开,但她极力抵抗,不肯松开我的手。我渐感怒火中烧。我以能自由行动的左手手掌按向她的脸,使劲往外推。八重的脸受到挤压,模样变得很滑稽。
“瞧这指甲的形状!就像树果一样扁平!你果然就是丧吉!快想起我和鼻太郎,回到我们身边来,好不好?”
“我根本就想不出个鬼,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们啊。”
“你怎么一直装糊涂啊!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那个叫丧吉的男人应该死了吧?死人重返阳间的事,这一带常发生吗?”
“哪有那种事啊?”
“这么说来,丧吉也不可能会重返阳间呀。”
“埋在墓地里的,一定不是丧吉。因为我们从河底找到的尸体,已全身浮肿,被河鱼啃食得很严重,坦白说,一点都认不出是丧吉。”
“那应该才是如假包换的丧吉。”
“你就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坠河后,被冲到下游的村庄,一直昏睡到最近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