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罗马帝国的崩溃发现开始刮起风这件事情,是在星期天的午後,准确的说,应该是午後两点七分。当时我正如同往常一样—换句话说是如同往常的星期日下午一样—坐在厨房的桌子前,一边听着毫无妨碍的音乐,一边记着一周的日记;我每天都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记录下来,等到星期天再将它写成一篇完整的文章。
当我写完了周二的日记,换句话说,已经完成了叁天份的日记时,突然发现窗外刮着猛烈的强风。我不由得不中断写日记的工作,将笔盖套上,到阳台把晒乾的衣服收了下来。衣服随着狂风在空中飞舞着,发出了乾裂的声响。
风势好像在我不知不觉间慢慢地增强了,当天早上—正确的说法是上午十点四十八分—将洗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去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有任何刮风的迹象,因为我当时心里想着:“没有刮半点风,衣服不必用夹子吧!”
我可以肯定当时的确没有刮风。
我将晒乾的衣服整齐地摺叠起来之後,将房间里的窗户全部紧紧地关上,关上窗户之後,几乎就听不到一点点风吹的声音了。窗户外在一片无声无息间,树木—喜马拉雅杉和栗树—彷佛一只耐不住全身发痒的小狗,不停地翻滚着身体。云朵的碎片像一位眼神凶恶的密使,急速地穿越天空,对面公寓阳台上还挂着几件衬衫,像被遗弃的孤儿,紧紧地缠绕在塑胶绳上。
好像是台风来了,我心里想着。
但是,打开报纸,看看气象图,没有找到任何台风要来的报导,降雨量也在全年的平均标准以下,从气象图上显示,当时的气倏就像全盛时期的罗马帝国一样,应该是一个非和平的星期天。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报纸摺好,衣服放进橱柜里,一边听着毫无妨碍的音乐,一边喝着咖啡,而且,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写日记。
星期四我和女友上床睡觉,她非常喜欢戴着眼罩做爱,因此她平常总是将飞机上用的眼罩随身带着。
虽然我对这一点并没有特别感到兴趣,但是因为她戴着眼罩的模样实在很可爱,因此,我对她这样的举动也没有任何异议。反正都是人类,每一个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比较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在日记星期四那一页上,大致就是写着这些事情,百分之八十是事实,百分之二十是根据我的观察所获知的,这是我写日记时的方针。
星期五我在银座的书店遇到了一位老朋友,他系着一条形状非常奇怪的领带,条绞的花样,上面有无数的电话号码——。
写到这里电话铃响了。
(2)一八八一年风起云潜的印地安人电话铃响时,时钟正指在二点叁十六分的位置,大概是她打来的电话吧——那个喜欢戴眼罩的女朋友!因为她常在星期天到我家来,而且,来之前也习惯地会打电话,她应该会买晚饭的菜来,我们决定在当天吃烤牡蛎。总之,电话响起时是下午二时叁十六分,闹钟就放在电话的旁边,每当电话铃响起时,我就会看时钟一眼,因此,对於时间我记得特别清楚。
但是,我拿起听筒时,所听到的只是一阵强烈的风声而已。
只听见“喔喔喔喔喔哦!”的叫声,彷佛一八八一年印地安人风起云潜时的叫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他们疯狂似地烧掉开拓草屋,切断通讯线路。破坏糖的交易协约。
“喂!喂!”
我试着出声说话,但是我的声音却被吸进了压倒性的历史狂涛之中。
“喂!喂!”
我大声地叫,结果却仍然一样。
在风声稍微歇的缝隙间,我觉得好像听见了女人声音,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已。总之,风势太强了,而且,或许野牛的数量已经过份地减少了。
我不说一句话,只是将听筒靠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