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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甸的初夏,太阳就像一块圆圆的烙铁,悬在空中烤炙着木姐市。即使到了傍晚,太阳仍是通体透红,仿佛要让木姐市从头到脚燃烧起来。本来错落有致的楼群此时都是红色的,看不出外墙原来是什么颜色,楼群的轮廓也模糊不清,被灼热的夕阳沐浴后,一切都变了,整座城市被血一样的红色笼罩着,像一幅被人随意涂抹的油画。

    吴佐佐没心情欣赏这个,他是个普通的出租汽车司机,眼睛里不可能装有油画,他的眼睛只扫描混乱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此时,他把车停在木姐水果市场外已经一个多小时。水果市场到处摆着中国出产的河北鸭梨、江苏水蜜桃、新疆葡萄等,市场里熙熙攘攘,可他就是揽不到一个顾客。烦躁开始爬上他的心头,这么热的天待在车里,如同待在火炉上的铁罐子里。他伸了伸发麻的左腿,气恼地长舒一口气,然后往后一仰,整个上半身陷进驾驶座椅背,继续观察着从水果市场走出来的行人。

    这是一辆六成新的右舵三菱,车头有著名的三个菱形标志,标志已经有100多年历史,从1873年开始使用。当然,吴佐佐不知道这段历史,他只对这辆车子的颜色感兴趣。

    路灯亮了,车体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暗蓝色的幽光。是的,车子前不久刚上了一层新漆,使这辆车子看起来不像它的岁数那么老。吴佐佐喜欢暗蓝色,稳重而不失年轻,隐隐透着诱惑的信号。改装的车载音响也不错,阿尔派主机,后置喇叭改到前门,另配一对高音头,而真正的后置喇叭则是一对6×9英寸的椭圆形中低音,车内声场纵深度很强,音域宽广,重低音强悍有力,中高音层次明晰。吴佐佐打开CD机,开始播放一首在中国大陆泛滥成灾的流行歌曲。

    他晃着头,眯缝着眼,逐字逐句咀嚼着歌词。

    离三菱车30米远的地方站着三个人,他们高矮胖瘦不一,穿着颜色肮脏的“布梭”,隐藏在街角的拐弯处。三个人一个蹲着,一个靠着墙,另一个抱着双臂,他们抽着烟,烟头急促地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进行抽烟比赛。果然,有个人掐灭烟蒂,又迅速点上了一根。

    吴佐佐看不到这三个人,从反光镜里也看不到,三个人隐藏的位置选择得非常恰当,正好是个死角。

    木姐市水果市场刚刚翻修过,但仍摆脱不了这个小城的陈旧,粉刷不久的涂料在尘土飞扬中早就失去了光泽,与一排排30年前的旧楼混为一体,让你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处于什么年代。市场前还是那条窄窄的公路,路旁栽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几棵高大的榕树矗立在那儿,树叶茂密,枝丫交错,树叶树干上都铺满了厚厚的灰尘,而那些不知名的花草则顺着草坪边缘的栅栏恣意扩展着它们的生命。

    整个市场杂乱无章,像躲在墙角里那三个人的头发,如竹寨顶上的干草。

    吴佐佐又把身子矮了矮,椅背不软不硬,凹下部分恰到好处,使他长年驾驶造成的腰肌劳损得到有效的缓解,也使他那条伤残的左腿能够伸展得更舒服一些。椅背上紧绷绷套着一张崭新的椅罩,用粗细不一的棉线织成,颜色鲜艳,图案花哨。吴佐佐想,也许它不该放在轿车椅背,它应该铺在家里那张宽大的竹床上,上面躺着他满脸娇羞的新婚妻子,在烛光摇曳中,在他的爱抚下,花哨的图案慢慢溶化成一滩热烘烘的呻吟。吴佐佐想到这儿,嘴角不禁翘了起来,身上也跟着发紧,他用后脑勺蹭了蹭椅罩,一股快感从后脑的头发根开始向全身蔓延,一直到达脚尖……他喜欢这个椅罩,他认为这张椅罩是世界上最美的手工艺术品,因为椅罩是他老婆玛裘裘一针一线亲手织成的。

    天渐渐暗下来,刚才被夕阳染红的楼群此时没了颜色,迅速融入了黑暗。

    有一辆红色车牌的马自达驶了过来,并排停靠在吴佐佐的车旁。在缅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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