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我们可以享受欢愉、为欢愉而活而又同时是快乐的吗?享乐主义的理想可能实现吗?这个希望存在吗?至少像一线微弱的光芒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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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得要命。他好想躺在床上睡上一觉,但他不能冒着睡过头的风险。他得在一小时后出发,不能再拖了。坐在椅子上,他把摩托车安全帽套在头上一面想帽子重量可以阻止他入睡。可是头上戴顶安全帽坐在椅子上不能睡觉实在一点意义也没有。他起身,决定出发。
临行的匆忙让他忆起彭德凡的影像。啊,彭德凡!他一定会问他。他该告诉他什么呢?假如他把一切的经过告诉他,他一定会笑死,这是一定的,而且大伙都会和他一样。因为当叙述者在自己的故事里扮演一个喜剧角色时,通常会显得很滑稽。况且,没有人比彭德凡更会这一招了。比如说那一次他谈到因为搞错人,揪着打字小姐头发的经验。但是注意!彭德凡可不是省油的灯!每个人都相信他的好笑故事中总是隐藏着一个更令人欣羡的事实。听众觊觎那个要他举止粗暴的女朋友,并心怀妒意地想像和这个美丽的打字员,天晓得他会干出什么好事来。但如果凡生说出泳池畔交欢未果的故事,每个人都会相信他,取笑他,嘲弄他的失败。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试着修改一点故事内容,重新捏造,添加几笔。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假的性次改成真的。他想像那些步下泳池的人,被禁忌的性爱场面吸引、震慑住;他们急急忙忙宽农解带,有的只在旁边观看,有的立即效法。当凡生和茱莉看到他们四周这一幕展现得赤裸无遗,他们精心导演出来的集体交欢场面时,他们站起身来,又看了几眼那些嬉戏的男女,像造物主创造了世界后飘然离去,他们离开了。他们离开正如他们当初的相遇,各走各的方向,为了永不再相会。
当"为了永不再相会"这最后几个可怕的字眼刚钻进脑中,他的阳具马上亢奋起来;凡生真想拿头去撞墙。
奇怪的是:当他幻想着这一场狂欢画面时,他那可厌的兴奋远离而去;相反的,当他想到真正的茱莉已不在了,却又亢奋得快疯掉了。因此,他紧抓住这个狂欢的故事不放,不断地想像,一再向自己诉说:他们在做爱,其他情侣来了,看着他们,也开始脱衣;很快地,在游泳池畔淫乐狂欢的人数倍增。经过几次这个小色情画面的重复,他终于觉得好些了,他的阳具也恢复正常,几乎冷静下来。
他幻想在加斯科咖啡馆中,那群伙伴们听着他说话。有彭德凡,有马修露出他迷人的傻笑,有谷佳插入他博学的评语,还有其他人。结论时,他会告诉他们:"我的朋友们,我为了你们好好地干了一场,你们大伙的老二都曾在这场盛大的狂欢中亮相,我是你们的代理人,我是你们的大使,你们的性交议员,你们的阳具佣工,你们的那根都在我身上!"
他在房里踱步,好几次大声地重复最后那一句。你们的那根都在我身上,多了不起的发现!然后(那令人不快的亢奋早就消失无踪了)他拿起袋子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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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走去柜台结帐,我提了个小皮箱下楼,走向停在中庭的车子。可惜那首俗不可耐的第九号交响曲吵得我太太没办法睡觉,催着提早离开这个让我感到十分舒适的地方。我怀念地向四周望了一眼。城堡的台阶。就在那里,夜色降临时分,一辆四轮豪华马车停在阶前,有礼而冷漠的丈夫出现,迎接他由一位年轻骑士陪伴归来的夫人。就是那里,十个钟头之后,骑士步出城堡,而这次,无人相陪。
当T夫人屋子的门在他身后关上时,他听到侯爵的笑声,同时,另一阵笑声,女性的,随之加入。这一秒,他放慢了脚步:他们在笑什么?笑他吗?接着,他什么也不想再听到了,不再延迟地走向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