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窥视的眼睛。
她随即发现自己的多虑。邓潇仍不松手,牵着她,走到船尾附近的一个楼梯旁。原来真正的晚餐设在底舱。
下楼梯的时候,那兰的手重获自由,但她心头一片茫然。
邓潇用情之深,如病入膏肓。但是,有几人能不为之感动?曾在一刹那,那兰想,就让他把我当作邝亦慧,只要他能拾回快乐的感觉。
叹,自己还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派。
底舱虽然远谈不上阔大,但别有情致,天蓝色四壁,居中一张小桌,桌上长烛荧荧,高腰酒杯,款款邀人醉;菜已上全,看上去清淡而精致。那兰只认出了一道鲈鱼,别的菜,如果没有介绍,她只有无知者无畏地吃下。
一名侍者离开后,底舱里再无第三人。邓潇替那兰拉开靠椅,请她落座,彬彬君子之风。耳边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这时只要一合眼,就可以全然忘却,自己不过是一只小小飞蛾,粘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网中。
可惜,那兰没有合眼,记性也很好。
“谢谢你的盛情,”那兰与人交谈,喜欢直视对方双眼,是个为人称道的好习惯,但此刻觉得是个大大的缺点,因为邓潇深深幽幽的眼睛,更像两只黑洞,将一切目光无情地吸引过来,熔在其中。“你的精心安排,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是我还是想先问问那个不美好的问题。”
“秦沫?”
那兰点头。
“的确很不美好,甚至惨不忍闻。要不我们先吃,以免影响食欲。”邓潇也盯着那兰,为她斟上半杯白葡萄酒。
“如果真那么惨,到影响食欲的地步,那么吃后再谈,会不会令人作呕?”
邓潇轻叹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听你的……和你在一起,当然总是听你的。”
这话,一定是说给邝亦慧听的。这个可怜的家伙。
好在邓潇的思路不是一般的清晰,他起身到舱房角落的一只贴壁小几上取过一个信封,递给那兰,说:“你自己看吧。”
信封里是一张放大后的照片,那兰一眼认出,照片上的女孩,明艳如花,青春逼人,正是秦沫。她的笑容,从心底眉尖溢出来,散播在身外,仿佛她的世界里,容不下哀愁,听不见哭泣。
想到那夜地下室的见闻,那兰几乎要下泪。
“这是她刚入江大时的照片,那时候她开始业余做模特,在江京各高校间已经颇有名气。我听说,当年提起秦氏兄妹,不会说秦沫是秦淮不知名的妹妹,而是说秦淮是秦沫不知名的哥哥。”
那兰叹息:三十年河东河西。她仍端详着秦沫的脸,说:“这照片……这秦沫,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当然亲眼见过她,我的意思是……”
“亦慧。”
那兰一惊,抬眼看着邓潇,随即明白他的意思:“真的是,她的这张照片,和那天你给我看过的邝亦慧的照片,两人的笑容,神态,极相似。”
“还有……”
“还有?”
“如果你现在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一照,会发现……”
那兰又叹:“这样的说法,我听了好多遍了。”
“听厌了我就封口。”
“你继续说吧,她为什么……”
“强奸。”
那兰的心一沉:“她是性侵受害者?”
“而且很严重,严重到她自此精神失常。”
那兰虽然粒米未进,却也有了作呕的感觉。人心里,为什么总藏着那么多的恶魔?有了那夜地下室里看到的印象,她不忍再看秦沫那曾经能化解冰雪的笑容,将照片收回信封,手撑着头,良久后说:“一定是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段,许多性侵受害者……”
“秦淮显然尽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