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秋,天气转凉,西原这场牲畜瘟疫渐渐好转。这场大瘟疫对游牧部众打击很大,但最早与五德营结盟的四个小部由于加大农耕,虽然牛羊损失不小,但秋粮渐熟,眼见今年冬天要渡过并不困难。而楚都城中由于前年捉到了不少俘虏,与城民通婚联姻,大多安定下来,此消彼长,楚都城的实力在这一年半里已是大增,一些小部眼见此情,纷纷主动来向五德营示好。
再过两月,秋粮便能大面积收割了。陈忠站在城头,一边指挥着部众负责修整城池,一边看着城下收割早熟粮草的军民,心头不由大感宽慰。来西原几年,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西原土地肥沃,气候也十分宜人,前年这场大战固然消耗了不少粮草,人口又多了数千,但今年打下秋粮,吃到来年秋深也不成问题。只消这样持续下去,经过几年休养生息,楚都城必能有进一步发展。也许,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够看到五德营重新打回中原去。
一想到这个实际上已不太可能的目标,陈忠心头就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雾云城外一战,五德营被彻底击溃,固然实力悬殊,非战之罪,但陈忠一直引为奇耻大辱。在他心里,一直觉得那一战如果有楚帅在,一定能胜——即使有时静下心来细想也不得不认为,就算楚帅在,实际上也没有回天之力,但他总是不愿让自己承认。杀回中原,与楚帅会合,重振五德营声威,这个目标已成了他下半生唯一的愿望。现在在薛庭轩带领下,这个目标已依稀有了眉目,自是令他大感宽慰。
这时两个士兵抬着一块大石上来了。这块石头总有两三百斤,那两个士兵抬得颇为吃力,走得甚慢。陈忠走上前去,顺手一把接过,行若无事地堆到城头,斥道:“你们没吃饱饭吗?这点也担不起。”
那两个士兵有点委屈。好在陈忠对部曲甚是体恤,他们也知这只是陈忠的口头禅罢了,其中一个打趣道:“陈老将军,我们把三天的饭并作一顿吃了,也没你的一半力气。”
陈忠虽是气这两个士兵不够出力,却也不是蛮不讲理,淡淡一笑道:“力气虽然一半天生,另一半却也靠打熬出来的。这几日加修城墙,想必操练都放松了吧?”
那个士兵笑道:“岂敢。平时多出汗,战时少出血,这话我们可记在心头的。”
正在扯着,苑可珍嘴里嘟嘟囔囔,一手掐指算着什么走上了城头。陈忠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高声道:“苑参谋,石头够了吗?”
苑可珍抬起头,见是陈忠,笑道:“陈老啊,您也亲自到城头来了?我方才算过,已有得多了。”
楚都城是从白地上筑起的,以前都嫌单薄,抵御寻常小部落侵扰尚属有余,但要抵挡大兵攻城便力有未逮了。上一回毕炜远征,薛庭轩倾众而出,一半原因也是有鉴于此。这一年来一直在加修。苑可珍弓马不佳,但有一手算术设计之能,此事便由他负责。经过这一年加修,楚都城的城墙已加厚加高了一倍,防御力比以前大有增加。陈忠老于行伍,据他估计,就算毕炜卷土重来,这城池已足可抵御一月以上。
他们刚说了两句,有个传令兵走上城头,到了陈忠和苑可珍跟前,他行了一礼道:“陈老将军,苑参谋,薛帅有命,召开紧急会议。”
苑可珍和陈忠互相看了一眼,心道:终于来了。虽然那传令兵没说什么事,但他们知道定然是共和军再次远征的消息。前年一战得胜,本来觉得去年就可能来,但去年平静了一年,以至于不少人都几乎忘了这事。好在当中隔了一年,当初抓来的俘虏虽然又逃掉一些,大多却已在楚都城成家立业,已成为五德营的一员,而城池也更为坚固,这消息终于到来的时候,他们反而不再那么担心了。
将城头事宜安排妥当,两人到了帅府。人聚齐后,薛庭轩示意众人静下来,站起来道:“诸位,方才得到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