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忘了把笼门关上吧,少军说,我猜就是你。我哪儿有空看你的兔子?母亲还是那句话,当然她更想说的是另一句话,她说,咦,那兔子,昨天不还在笼子里吗?昨天?那还用得着你告诉我?少军哭笑不得地扭头就走。原来是一句废话,少军想这件事情跟母亲说等于是对牛弹琴。少军站在他的朋友大头家门口,捏着拳头嘭嘭地敲门。谁?大头在里面问。我,侦探。少军在外面说。
过了一会儿大头才跑来开门,大头宽阔的脑门上淌着几滴汗,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紧张。
你在搞什么鬼?少军审视着大头说,怎么等到现在才开门?搞什么鬼?我在大便。大头匆匆地走到桌子前,挺起肚子把一只桌屉撞紧,一边反问道,你在搞什么鬼?我的兔子不见了,是你偷的吗?少军说着眼睛却瞄准了那只桌屉,他说,我是侦探,谁偷了我的兔子,三天之内一定会查出来。兔子?我偷你的兔子?大头鼻孔里鄙夷地哼了一声,兔子,我最讨厌兔子了,女孩子才养那种东西。少军极力压抑住受辱后的怒气,他从容地走到桌子前翻弄着桌上的一把链条枪,这把枪做得不错嘛,少军一只手试着链条枪的扳机,另一只手却突然用力拉开了那只桌屉。大头还未及阻挡,少军已经把大头的秘密紧紧地抓在手中。其实只是一页画片,好像是从哪本画册上撕下来的,一个不穿衣裳的外国女人斜卧在草地上,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反射出粉红色的光亮,让民丰里的两个男孩触目惊心。好呀,你躲在家里偷偷看这个。少军像挨了烫似的扔掉画片,他说,老实坦白,从哪儿弄来的?
捡来的,在小韩家的垃圾桶里。
撒谎,垃圾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骗你是小狗。大头涨红了脸对天发誓,他说,小韩家的垃圾桶里还有几页,不信你自己去翻翻看。
我才不去翻,女人有什么可看的?光着屁股有什么可看的?少军怪笑了一声。少军想起小韩是刚搬进民丰里的住户,小韩孤身一人,很少与邻居们接触,而且总是门窗紧闭,还要拉上几块窗帘布。少军突然觉得小韩一直是鬼鬼祟祟的,这个人身上有许多令人怀疑的疑点。你有没有在他的垃圾桶里看见兔毛?少军皱紧了眉头沉吟一会儿,他说,小韩肯定把我的兔子宰了,肯定把我的兔子煮熟吃了,你知道吗,兔子肉吃起来很香的。两个男孩后来就去检查小韩家的垃圾桶,大头望风,少军埋下头去看那只肮脏的红色塑料桶,但桶里没有一根兔毛,甚至连别的垃圾也被倒掉了。怎么回事?少军嘀咕了一声,他想不会什么东西都不见的,头就埋得更低,果然发现了那根红色的玻璃丝线,玻璃丝线很细,粘在桶底,不易被人发现,但少军终于把它小心地拉了出来。
这就是疑点。少军得意地拎起玻璃丝线给大头看,他说,你想想,他家又没有女的,又不用它来扎辫子,他用这玻璃丝线干什么?对,他要玻璃丝线干什么呢?大头茫然道。肯定是作案工具,少军挠着头想了想说,也许,也许他用玻璃丝线勒死了我的兔子,你知道吗,这样不会留下血迹。大约是午后三点钟的时候,阳光寂静地流淌在民丰里狭长的空地上,几只母鸡在啄食石板缝里的草苔,除了刘家窗台上的老花猫,几乎没人看见小韩家门口交头接耳的两个男孩。马上立案,我要开始侦查了,三天之内破案。少军以一种职业化的口吻向他的朋友宣布了他的决定,他对大头说,你配合我,做我的助手。大头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凭什么做你的助手?是你丢了兔子,关我什么事?少军或许是没想到大头会拒绝他的要求,我什么时候让你做助手的?少军立即收回了刚才的话,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说,让你做助手?呆头呆脑的,反而碍我的事!
少军的侦查始于那天夜里。
少军先是爬在他家的老虎天窗上监视小韩家的动静,他看见小韩推着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