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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回家了,两年没见到父母了。本来他是想春节的时候无论如何回去一次。但偏偏在这个时候。

    放下电话时,欧木凯发现自己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他一言不发地拔下针头,交给紧跟着他跑出来的医生,一句话也不说,就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操场,向团部后面那座大山走去。

    一直到他穿过操场不见了,医生才回过神来。但他不敢去追,他太了解他们团长的脾气了。

    欧木凯大踏步地走,一路上有下级军官向他敬礼,他像没看见一样只顾往前走。这些下级军官们感到很意外,他们的团长怎么啦?他们的团长匆匆地往前走,只想尽快地爬上山去,尽快地站到那块石头上去。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泪水。除了大山,大山是他的知己。他噌噌噌地爬上了山,站到了那块他常常站立的巨石上。一站上去,泪水就急不可耐地涌出来。

    他站在那儿,面对安静的山峦,无声无息地淌着眼泪。

    满脸都是。

    那些咸涩的泪水不等滑落下去,就被阳光吸了去。

    一条细蛇似的血流,从拔掉的针眼中渗出,沿着指尖滴落到脚下。

    17年前,欧木凯从炮兵学院毕业,来到这支部队。

    走进连队荣誉室,他在墙上贴着的那张“红一连历任连长指导员”的表格中,竟一眼看到了父亲的名字:欧战军。父亲竟是这个连的第六任连长。他简直惊呆了!父亲从没对他说过。他一声没吭,心里却明白了父亲坚持要他到这个部队来的用意,他甚至能肯定父亲在他的去向上动用了自己手中的权力。

    他一个人在荣誉室站了很久。他为父亲感到自豪,为自己感到骄傲。他暗暗下定决心,要为父亲争光,要干出个人样来。

    那年他21岁。21岁的他被任命为红一连一排排长,是他们那支部队第一个军校大学生。或者说,第一个军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官。

    作为排长,他太年轻了。尤其是在80年代,当时排里的老兵有一半儿年龄都比他大。

    他那张清瘦白净的脸上还有几分学生气。他开始用一套与过去老部队完全不同的方式管理他的排。排里的老兵从不服气到服气,从服气到佩服。

    记得刚到排里没多久,他领着全排在炮阵地上训练,比他年长两岁的三班长走过来,用轻蔑的语气说,新来的,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木凯立即迎战说,行啊,就怕你输了不认账。

    三班长说,输了我从今以后就听你的!木凯伸出手道:一言为定。

    战士们一听说三班长和新来的排长挑战,全都围了过来。三班长提出比五六炮手压退弹。

    木凯同意了。三班长是个老五六炮手了,这一招全连都没人能比过他。战士们都不由得替新排长捏一把汗,觉得这回新排长肯定要丢面子了。

    三班长自负地说,你是新来的,你先请吧。

    木凯微微一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上前一步,按动作要领迅速上炮,左手握火把,右手扶于装填机后壁,两脚成丁字形站好,而后报出一个“好”字,做好了压弹准备。

    充当裁判的老兵一声令下:压弹!木凯拉火把,抓弹,压弹,放回火把,打开保险,一系列动作在瞬间完成,仅用了7.1秒。

    周围一片安静,战士们简直看呆了。片刻之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三班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谁都知道他这个项目的最好记录是8.4秒。木凯退完弹,为三班长准备好了弹头,朝他一笑说,该你了。

    三班长红着脸摇头说,不用比了,排长,以后我听你的就是了。

    一年后,木凯的脸黑了,皮肤粗糙了,烟瘾也出来了。抽第一支烟那天是他22岁生日,他没好意思对谁说,只是给母亲写了封信。走出来时,听见几个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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