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接着是十多个,他们冲上去将那六个围打着宋凡平的人拉开来,把他们拉到一边,把宋凡平拉到了另一边,这些人挡在了中间。这时的宋凡平眼睛肿了,嘴巴鼻子出血了,衣服也撕破了;另外六个人也是差不多的鼻青脸肿,只是他们的衣服还没有撕破。
这些劝架的人开始两边做起了工作,他们对宋凡平说,谁家丢了鸡都心疼,谁家丢了鸡都会说些难听的骂人话;他们对那些人说,人家今天是新婚大喜的日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平常日子也得看新婚日子。他们把宋凡平往屋子里推,把那些人往街上推,他们说:
“算啦算啦,冤家宜解不宜结,宋凡平你回屋去,你们回家去。”
伤痕累累的宋凡平仍然昂首站在那里,这些人也是死活不愿意回去,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他们不依不饶,说这事不能这样完了,这是总得有个说法,他们说:
“最起码也得赔礼道歉……”
中间劝架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让宋凡平给他们每人都递上一支香烟。按照那年月的规矩,打完架递上香烟算是认输,算是赔礼道歉。这些人一想也就答应了,起码在面子上赢了,他们说:
“就这样吧,今天就放过他了。”
劝架的人又走到宋凡平面前,不说递香烟是赔礼道歉,只说给这些人递上结婚时的喜烟。宋凡平知道递给他们香烟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他说:
“没有香烟,只有两个拳头。”
宋凡平说完这话以后,看到李兰哭肿的眼睛,看到李光头和宋钢的脸上挂着自己的泪水和别人的鼻涕口水。他突然满脸的忧伤,她那么站了一会后,低头走进了屋子,拿着一盒香烟又低头走出来,他一边拆着一边走到三个男人和三个中学生面前,从里面一支一支抽出来,一支一支递给他们,连那三个中学生都给了。当他递完香烟转身走回来时,那几个人在后面嚣张地叫着:
“别走,给我们点烟。”
宋凡平忧伤的脸立刻变成了愤怒的脸,他将手里的香烟往地上一摔,正要转身重新去战斗的时候,李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李兰哭着低声哀求他,李兰说:
“让我去,让我去给他们点烟,让我去……”
李兰拿着火柴走到这些人面前,她站在那里先将眼泪擦肝,然后才划燃了火柴,挨个给他们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香烟。那个名叫孙伟的长头发中学生吸了一口香烟以后,故意将烟雾吐在了李兰的脸上。
宋凡平看见了,这一次他没有愤怒,他低下了头,转身走进了屋子。李光头看见他的继父走进去的时候流出了眼泪,这是李光头第一次看见宋凡平的眼泪,一个强大的男人哭了。
李兰给他们点完香烟以后,将火柴放进口袋,走到李光头和宋钢面前,她撩起衣角擦干净两个孩子脸上的泪水,还有别人吐在上面的鼻涕和口水,拉起两个孩子的手,跨过门槛走进了屋子,然后她转身关上了屋门。
从不抽烟的宋凡平坐在屋角的凳子上一口气抽了五支香烟,他的咳嗽声听起来像是在呕吐,他往地上吐着的口水,吐着痰,里面全是血。他让两个孩子非常害怕,他们惊魂未定地坐在外屋的床上,他们挂在床边的四条腿瑟瑟打抖。李兰双手捂着脸靠门而立,她的眼泪还在流,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宋凡平抽完了五支香烟以后站了起来,他脱下被撕烂的衬衣,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他又有哪个脚上的凉鞋擦起了地上血糊糊的痰和口水,然后他走进里面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宋凡平出来时像是换了一个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背心,他虽然鼻青眼肿,可是笑容满面,他向李光头和宋钢伸过来两只拳头,他说:
“猜一猜里面是什么?”
两个孩子摇起了头,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