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亚特·吉勒特走下汽车,望着它从人行道边上启动离去。他抬头遥望夜空。幽灵般的片片乌云迅速移动,往大地洒下滴滴冷雨。潮湿的空气中充满了硅谷特有的气味:汽车废气味以及按树药一般的气味。
吉勒特乘的这辆车,压根儿就不开往机场,而只停靠在圣塔克莱拉县内各个站点。此刻他在桑尼维尔城宜人的郊外一条黑暗空旷的街道下了车。这里离旧金山机场足有十英里之遥,毕肖普、谢尔登和众多警察一定正在那里拼命寻找着一位身穿白色牛仔裤和黑色雨衣的奥克兰甲队球迷。
刚才他一走出善意旧货店,就扔掉了那些衣服,随手从店门前摆放的慈善衣物收集箱里偷抓了此刻穿在身上的衣服——一件黄褐色夹克和一条蓝色牛仔裤。刚才购买的东西中只剩下帆布运动包还留着。
吉勒特撑开伞,走上一条灯光昏暗的街道。他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并不担心会再次被捕——在计算机犯罪调查组,他通过登录飞行航班网站,查找国际航班信息并且运行清扫空间软件,巧妙掩盖了自己的行踪——使警方转移注意力,误以为他准备向国外出逃。
不,让吉勒特神经极度紧张的是他此刻准备前去的地方。
时间已过夜晚10点30分,在这个勤劳成风的小镇上,许多住家灯光已经熄灭,房主人已经人眠。硅谷的白天开始得很早。
他朝着艾尔卡米诺雷尔大街相反方向往北走,很快,这条繁华商业大街的嘈杂声就听不见了。
十分钟后,他看到了那座住宅,脚步一阵迟疑。
不,他提醒自己。继续往前走……放松,别让人疑心。他重新加快步伐,两眼盯着人行道,避免和街上不多的几个行人目光接触。其中一个女人戴着一顶样子愚蠢的塑料雨帽,正在遛狗。两个男人俯身在一辆车子打开的发动机罩前,一人撑着雨伞,打着手电,另外一个人则拿着扳手忙活着。
但是,随着他越来越走近那栋房子——那是一座古雅的旧式加利福尼亚平房,吉勒特的步子却越来越慢,到距离大约七米的时候,他索性停下不走了。运动背包里的电路板重量虽只有几盎司,此时却突然有如铅一般沉重。
向前走,他对自己说。你必须完成此事,不能放弃。
深呼吸。他闭上眼睛,放下雨伞,仰天而视。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的这件事是聪明之举还是愚蠢透顶。他将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任何危险都有可能,他心想。
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别无选择。
吉勒特开始向前走,朝房子前进。
不到三秒钟后他就被逮住了。
只见那位遛狗的女人猛地转身,疾步向他跑来,那只德国牧羊犬则使劲狂吠着。女人手里拿着枪,嘴里高喊:“站住,吉勒特!站住!”
那两个原先在车旁忙活的男人也拔出手枪,疾步朝他跑来,同时用手电照射着他的眼睛。
吉勒特被手电照得两眼发花,呆若木鸡,雨伞和背包落到地上。他举起双手,慢慢往后退。他感到有人用力抓住他肩膀,回头一看,是弗兰克·毕肖普。与他在一起的还有鲍伯·谢尔登,举着一把黑色的大号手枪顶着他胸口。
“你们是怎么……”吉勒特开口道。
只见谢尔登一拳飞来,正好打中他下巴。吉勒特头往后一仰,昏了过去,重重摔在人行道上。
弗兰克·毕肖普递给他一块纸巾,用头指指他的下巴。
“那里还有些没擦掉。不对,是右边。”
吉勒特把血迹擦掉。
谢尔登的一拳并没有那么重,但他的指关节碰破了下巴上的皮,给雨水一浸,伤口针刺一样疼。
除了把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