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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以后,张大山来找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看了我很久很久,才问:“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湖畔楼会出事?”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大山子这个人,我和他一起长大,太了解他不过,看上去憨憨的,其实聪明极了,什么也瞒不过他。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他是多么希望我摇摇头啊,但是我觉得,不应该再骗他了,我低下头,把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他,甚至连那个大喇叭没有来得及拿走也说了……

    他默默地听着,听完转过身,慢慢地走掉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如刀割,我真希望他骂我利用他,害他卷入根本与他无关的特大杀人案里、随时面临着坐牢甚至死刑的危险,甚至希望他抽我一记耳光,但他没有,只是那么孤单地走了,一直往草原走去,拖曳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像一头受了伤的熊。

    不久,就听说他和乡东头老齐家的二闺女定亲了,我知道,他一定恨透了我。

    昨天,无意中搭上了他的小巴车,听到了他那番令人心碎的话。

    老人们总爱说:黑夜过去就是白天。这里面有个盼头的意思,可是我知道我的命,我没白天的……还记得你妈妈吗?她一辈子就那么傻傻地等一个人,咱们乡里谁不说她精神有毛病,谁不说她是和命运抗争?其实我从小就挺佩服她的,他们那一辈的人泪珠子都是热的,我们这一代人血都是冷的——可是我做不到她那个样子,我等了,但命运告诉我说:别等了……

    可是,张大山……不,大山子,你知道吗,其实我……

    少玲冲进了乡派出所,和一个往外走的人撞了个满怀,她还要再往里闯,却被那人一把拉住了,“陈少玲?!”

    她定睛一看,竟是那天晚上站在国道上,被自己和张大山救下的白衣女子!此时此刻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警服,眉目间挟着一股严峻的气息。少玲惊呆了,“你……你是警察?”

    刘思缈把自己的身份介绍了一下,“谢谢你和张大山救了我,要没有你们,那天晚上我得活活冻死。”

    少玲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抓着刘思缈的胳膊说:“刘警官,我们救过你,现在,我求求你救救张大山吧,求求你了,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被我拉下水的,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是我!”

    刘思缈的神色变得十分晦暗,她扣住少玲的手腕,低声说:“少玲,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少玲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刘警官,你饶了张大山吧!是我,都是我,我妈死了,我的养老院也垮了,我就想找李家良、找健一公司讨个说法,谁知道会害死这么多人啊?!我就是个老百姓,我再也不敢惹事了,你饶了张大山吧,你要抓就把我抓走吧,判我刑,枪毙我,我都认了,饶了张大山吧……”

    说着说着,她号啕大哭起来。

    哭声震动了整个乡派出所,楚天瑛、李阔海、胡萝卜以及其他的干警都走了出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刘思缈搀了少玲两把没搀起来,余光一扫,立刻口吻凌厉地说:“看什么看!都给我回屋办公去!”吓得警察们马上散开了。刘思缈使足了劲,几乎是把少玲从地上揪了起来,一直揪到场院,拖进那辆作为证物的金杯里,把车门哐当一声拉上了。

    “陈少玲!”刘思缈恶狠狠地说,“你个浑蛋!”

    陈少玲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骂自己。

    “张大山只是误杀,属于过失致人死亡,又带有正当防卫的性质,判不了几年也就出来了。他昨天晚上去湖畔楼,是想趁着警察们撤离时,把次声吹灰器拿走,彻底销毁物证。被我们抓捕后他一直都声称你是被他胁迫的。从始至终,他就是不想让你坐牢——假如一个人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他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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