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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禄山要造反了,可皇上就是不信。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不是宰相的过错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杨国忠还不忘推卸责任。百官们无不在心里问候他的十八代祖宗,可表面上,大伙还是不得不对他唯唯诺诺,因为他们都在眼巴巴地盼着这个当权宰相能够帮他们指一条活路。

    可百官们绝对没有想到,天子和宰相早已决定把他们彻底抛弃了。

    这一天,大唐帝京长安变成了一座恐怖之城,无论官绅士民,人人惊惶奔走,不知道如何逃避这场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原本安宁祥和、繁华富庶的长安,此刻只剩下恐慌、混乱和萧条。

    六月十二日,早朝的钟声照常敲响,然而上朝的官员却不到十分之一。为了稳住人心,玄宗还装模作样地登上了勤政楼,下诏宣布要御驾亲征。

    自从安禄山起兵以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宣布要亲征了。如果说臣民们对前面两次还感到有些半信半疑的话,那么这一次,所有的长安人基本上都是把它当成笑话来听的。“上御勤政楼,下制,云欲亲征,闻者皆莫之信”。(《资治通鉴》卷二一八)

    不过,这个笑话并不能让人莞尔或者捧腹,只会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就在玄宗宣布要御驾亲征的这一刻,逃亡计划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了。这一天,玄宗紧急任命京兆尹魏方进为御史大夫兼置顿使(相当于流亡朝廷的后勤总管),提拔京兆少尹崔光远为京兆尹,兼西京留守,其实就是让他留下来当替死鬼,同时命宦官边令诚掌管宫中的所有钥匙,这个间接杀害高仙芝和封常清的凶手,现在也被玄宗抛弃了。

    同日,玄宗命快马携诏书先行赶赴剑南,以颍王李璬(玄宗之子)即将前往剑南就任节度使为由,命当地准备好一切接待工作。当天下午,玄宗就搬到了“北内”的一座偏殿里。当时,太极宫称为“西内”,大明宫称为“东内”,兴庆宫称为“南内”。所谓“北内”,估计就是靠近玄武门的地方。玄武门是禁军驻地,玄宗这时候搬到这里来住,显然说明他马上就要开溜了。傍晚时分,玄宗命龙武大将军陈玄礼集合禁卫六军,赏赐给将士们大量钱帛,另外又让陈玄礼挑选了九百多匹膘肥体壮的御马,以备跑路之用。

    所有这些准备工作,都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除了少数参与的人,绝大多数官员和百姓都被蒙在了鼓里。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长安已经变成一条撞上冰山的豪华巨轮,而他们的船长早已悄悄解开了独自逃命的救生艇。

    过了这个夜晚,绝大多数臣民就将和长安一同沉没。

    这也许是中国历史上最重大的“沉船事件”之一。然而,这不是泰坦尼克号,先行逃离的也不是妇女和儿童,而是领导。

    六月十三日黎明,李隆基一生中最凄惶的时刻来临了。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白居易《长恨歌》)

    李隆基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从彻夜难眠的焦虑和不安中走了出来,从数十年的盛世迷梦中走了出来,神色恍惚、步履蹒跚地迈上了那驾前途未卜的马车,迈上了一个太平天子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流亡生涯。一夜之间,这个风流皇帝真的老了。

    作为一个七十二岁的人,其实李隆基早就老了,可他在叛乱爆发前之所以一直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是因为有盛世伟业的光圈在渲染,还有艺术和爱情的魔力在滋养。如果说人的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并不能完全划等号的话,那么李隆基的心理年龄顶多只能算是中年。所以,虽然时光的潮水会裹挟着每一个人从出生、成长一直奔向衰老和死亡,但是李隆基的生命河流显然筑起了一道堤坝——由功业、艺术和爱情这三者共同构成了大坝的承重材料,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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