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的题目是采用拿来主义,出自美国学者吉特林(Gitlin)的书名。谈“非典”报道以此开题,是因为这是我们媒介生存的真实环境,看“非典”报道也不能缺少这样的眼光。
全世界在观看,说明凡是地球上的重大事情,均在众目睽睽之下,吉特林称为是强光四射社会,一举一动都难逃逸。既然全世界在观看,每个人当然也在观看全世界。“站在城楼观山景”,或“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与现在相比,都太费劲了。在“第几”“第几”媒体泛滥的今天,人人都有不同的信息渠道,轻轻一揿,无限沟通。恰如法国学者勒莫所做的有趣比喻,社会像一只蛹,“如同蛹的外壳是多细孔的,是内外可以相通的,我们所称的社会实在性也同样具有多细孔,消息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网不断地从一个层面渗透到另一层面,从一个群体渗透到另一群体,从一个角色渗透到另一角色,其结果是不断地改变着社会实在性的内容,以潜在的方式向集体实在性注入幻想,构成活动人群想象的幻想。”当然,莫勒先生所说的“多细孔”和“网”,现在主要是由大众传媒所担任了。按塔克曼(Tu)的理论,是大众传媒为现代社会构成了这多细孔的“新闻网”。
非典时期的医护人员“网”的说法实在是好。由于是“网”而不是“毯”,尽管媒介纵横交错,越来越多,穿梭于网眼上的经纬线越来越密,试图覆盖一切新闻,但最终仍是“网”而不是“毯”。“大鱼”不至于漏掉,一网打尽也颇有难处。关键性的问题是,这网撒在何处,如何织就,织补网眼的线(特约记者),张网的力量(记者)和网的骨架(新闻服务机构)怎样分布,不仅关系到在空间上决定了什么地方有新闻,而且也关系到让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用塔克曼的原话,新闻网把秩序强加给了全世界。这当然是就宏观而言。具体到每一条新闻,选择现实中的哪些东西,使它们在一个新闻文本中处在何种位置,如何解释等等,更是会影响人们对外界的认识和判断。可见,新闻“网”所网住的是一个与各种信念、价值和行动有关的轮廓,是被建构了的或框架条理化了的世界。由此看来,全世界在观看的,又是主要由大众传媒所引领的世界。可由于大众传媒的数量以及传播技术发展带来信息流通渠道的多元,任何一个大众传媒都不可能一手遮天,任意胡为。所以,全世界在观看,通过多渠道看全世界,看大众媒介所勾画出的全世界,三者之间有一种张力,在动态中它们一起构成当前世界信息交流面貌。我们的“非典”报道,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中出现。
可是,面对“非典”的初起,媒介的表现居然是“失语”,让我们无所看。
不报道或把某些事忽略不计,是新闻“网”中常常出现而且无法避免的现象。既然是“网”,当然不可能把所有事件都撩上来。它就只能像一道躁动不安的探照灯光束,而不是普照大地的阳光,把一个事件从暗处摆到了明处再去照另一个。话虽如此,可照什么不照什么却也有章可循,不便肆意违背。更何况是在全世界观看的年代,你不报道,别人也会报道。所以在今天,凡是重大的事件,凡是与社会、与广大人民群众有密切关联的新闻,凡是广大人民群众应该知晓的事情,总是会被人们所传播、所公开,这也正是俗话说的“纸里包不住火”。对于“非典”事件,媒介一开始是不报道,即通常所说的“压”新闻。
“非典”病例2002年底就先后出现,2003年1月下旬,广东省卫生厅为此作出了疫情通报,可广东和全国媒介基本是沉默无语。直至流言飞布,人心波动,抢购潮涌起,广东媒体才于2月11日正式介入并展开大面积报道,但这也仅仅限于广东。就我们所看到的,在3月13日之前的《人民日报》上,基本就没有“非典”的报道。如果说,因外界事实的无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