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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搜检之人披的掖、藏的藏,连捕衙陈老爷亦满载而归。起赃已毕,孙老爷分付将强人家口尽皆上索,计点十数个家人,并两个丫鬟、贼妻贺氏,别无他人。孙老爷道:“带进内衙听审。”朱笔写了两张封皮,将任正千前、后门封了,把乡保邻右俱带至衙门听审。分付已毕,坐轿回衙。

    那任正千那里还走得动?杨干卸了一扇大门,把任正千放上,四人抬起赴行前来。孙老爷进了衙门,坐了大堂,分付带上强人,将任正干抬上连门板放下。孙老爷问道:“任正千,你一伙共有多少人?怎样打劫王家?从实说来,省得本县动刑。”任正千虎目一睁,大骂道:“放你娘的屁!谁是强盗?”孙老爷分付:“掌嘴!”吆喝一声,连打二十个嘴巴。孙老爷又问道:“赃物现在那里,还要抵赖?”任正千道:“你是强盗!今日带了多人,明明抄掠我家,反以我为强盗!”孙老爷又分付“掌嘴”,又是二十个嘴巴。任正千只是骂不绝口。孙老爷就知那事了。各人睡各人的觉,莫管他,惹气淘。不料天明就弄出这些事来了,脸面何在!正千若听我的话,早些丢手,岂不好!别人分了走开,落得好;你只身受罪,还不说出他们名姓来,请老爷差人拿来问罪。可怜父母皮肉打得这个样子,叫你妻子疼也不疼!又不能救你。”又朝着孙老爷磕了个头,双眼流泪叫声:“青天老爷!笔下超生,开我丈夫一条生路,小妇人则万世不忘大德。”任正千冷笑道:“多承你爱惜,供得老实!我任正千今日死了便罢,倘得云散见天之日,不把你这淫妇碎尸万段,不称我心。”孙老爷又叫带他家人上来。家人禀道:“小的从未见主人为匪,即有此事,亦是暗去暗来。小的等实系不知,只问主母便了。”贺氏在旁又磕了个头,叫声:“老爷明鉴!小妇人是他妻子,尚不知其详细,这家人、丫鬟怎得知情?望老爷开恩。”孙老爷见贺氏一一招认,也就不深究别人。叫刑房拿口供单来看,与贺氏所供无异,遂将任正千下监,家人、奴仆释放,贺氏叫官媒婆管押。那孙老爷又将邻右乡保唤上,问道:“你等既系乡保邻右,里中有此匪人,早已就该出首。今本县已经捉获,你等尚不知觉,自然是回庇通情。”邻右道:“小的等皆系小本营生,早出晚回。任正千乃富豪之家,小的虽为邻居,实不通往来。伊家人尚然不知,况我等外邻!”乡保道:“任正千虽住小的坊内,往日从无异怪声息;且盗王伦之物并无三日、五日,或者落些空漏,小的好来禀告;乃昨夜之事,天明就被拘,小的如何能知?”孙老爷见他们无半点谎言,又说得入情,俱将众人开释。将赃物寄库,审定口供,再令失主来领。发放已毕,退堂去了。

    却说王伦差了一个家人,拿了个世弟名帖进县,说:“贺氏有个哥哥在府内作门客,乞老爷看家爷之面,将贺氏付他哥子保领,审时到案。”知县不敢不允人情,遂将贺氏付贺世赖领去,贺世赖仍带到王伦之家日夜同乐,真无拘束了,这且不提。

    再讲花振芳送巴氏弟兄到了山东交界,抽身就回。因心中有事,往返一百二十里路,四更天起身,次日早饭时仍回至定兴县。昨日寓所已被火焚,即不住南门,顺便在北门外店内歇下。住了一个单房,讨了一把钥匙,自管连忙吃了早饭,迈步进城,赴四牌楼而来。花振芳只恐失信于朋友,还当任正千既知此事,今日必不与王伦会饮,自然在家等候,所以连忙到任正千门首。及至,抬头一看,只见大门封锁,封条是新贴的,面浆尚未大干。心中惊讶道:“这是任正千家大门?昨日来时,虽然寂寞,还是一个好好人家。半夜光景,难道就弄出大事情,朱笔封门?”想了一会,又无一个人来问问。无奈何,走到对面杂货店中,将手一拱,道声“请了!”那柜上人忙拱手问道:“老客下顾小店么?”花老道:“在下并非要买宝店之货,却有一事,走进宝店,敢借问一声:那对过可是任正千大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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