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太和范宝华,虽不能说是好朋友,可是共同赌博的时候很多,也就很熟了。范宝华请她等五分钟,这交情自然是有,便在写字台对面沙发上坐下,笑道:“范先生有什么事见教吗?”范宝华道:“今天下午,朱四奶奶家里有一个聚会,你知道不知道?”
魏太太已得了丈夫的明示,朱四奶奶是不可接近的人物,听了这话,未免在脸上微微泛起一阵红晕,因笑道:“我和她也就是上次在罗太太家里共过一回场面。我们谈不上交情,她不会通知我的。”范宝华道:“朱四奶奶广结广交,什么人去,她都欢迎。”
魏太太道:“我是个不会应酬的人,无缘无故地到人家家里去,那也乏味得很。”说到这里,男佣工进屋来倒茶。范宝华按下对客谈话,就向那男佣工道:“我托贾先生预备的那批款子,你和我取了来。”男佣工点着头去了。
范宝华又向魏太太道:“我忘记交代一句话,朱四奶奶公馆里,今天下午这个约会,全是女客,不招待男宾。据说是她找到一位好苏州厨子,许多小姐太太们,要试试这苏州厨子的手艺,她就约了日子,分期招待,今天已是第三批了。招待之前,少不得来点娱乐,大概是两小时唆哈。魏太太何妨去瞧瞧。”魏太太笑着摇摇头。
范宝华笑道:“你拘谨什么?罗太太她就老早地过江来了。”魏太太道:“你怎么知道的?”范宝华笑道:“她已经在我这里拿了十五万元作赌本去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呢?”魏太太笑道:“我和罗太太怎能打比?第一,她皮包里方便。第二,她和朱四奶奶认识。”范宝华道:“你说的这两件事,都不成问题。第一,她皮包内并不比你有钱。这个我能作证明。她要是有钱,还会到我这里来借赌本吗?第二,她和朱四奶奶认识,难道你和朱四奶奶不认识吗?”
魏太太正想对这事加以辩驳,那个男佣工,却捧了个大纸包进来,放在写字台上。范宝华从从容容地将报纸包打开,里面却是大一捆小一捆的钞票。若每小捆以一万计,这当然是三四十万元,甚至还多。范宝华将这些钞票,略微看了一看,把写字台的抽屉打开,将钞票一捆一捆的向里送,送完了顺便将抽屉关上。在正中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向空中一抛,然后又接上。却向男佣工笑道:“幸而我有两把钥匙。不然的话,你把那钥匙落了,现在教我怎办?”说着,将装钞票的抽屉锁上,钥匙依然揣到西服裤岔袋里去。
魏太太听到范先生提起丢钥匙的话,心房就是一阵跳动。联想着自己的脸腮,恐怕也会发红,这就把自己手提皮包开开,低着头,清理皮包的东西。范宝华锁好了抽屉,这就向她笑道:“魏太太,我和你建议,今天可以去参加朱四奶奶的聚会。我知道,在那里打牌的,都不是名手。你这一阵子,很少赢钱。今天倒是可以出马,捞它一笔回来。好在有罗太太在场,你有一个顾问,是不是我说的这情形,你可以向她打听一下。若是果然不错,她总也可以作你这个参谋的。据罗太太说,胡太太昨天就在朱四奶奶家里玩过一场的。不过是三个半小时,足足的赢了四十万,据说,参加的是百分之百的外行小姐。”
魏太太笑道:“范先生说得那样容易,好像到朱四奶奶家里去,就有钱捡着似的。”范宝华道:“这话并非我凭空捏造,你如不信,可去问问胡太太。”魏太太笑道:“好吧,若是朱四奶奶约到我家头上来的话,我也不妨去碰碰运气。这两万元,是范先生借给我的钱,我已是拖延了日子了。不必客气,请收下吧。”说着,将那两小叠钞票,还是摆到写字台上。
范宝华站着,笑了向她微微一鞠躬,因道:“不错,是你暂时移用的一点款子,在昨日以前,你还我这笔钱,我不必假客气,我就收下了。到了今天,这两万元的小款,我还要斤斤较量,我这人就太不识好歹。老实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