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肉类市场的那个酒吧,从第十三街转到格林威治街,再往北到第十四街,接着右转到他停车的地方。他愿意载我去上城,可是我不想,我告诉他,不如让我自己搭地铁,省得他还得在下曼哈顿的车流里奋战。我们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然后他拍拍我的肩,绕到车子驾驶座那边上了车,而我则走向第八大道去搭地铁。
我搭车到市中心,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公用电话。我不想用街边的电话,最后在一栋办公大楼的大厅里找到了一个电话亭。那电话亭还有个门可以拉上,不像外头的电话只有个敞开的小遮棚。
我先打给薇拉。寒喧问好之后,我打断她的话说:“保拉·赫尔德特克死了。”
“喔,你本来就在怀疑。”
“现在我确定了。”
“你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吗?”
“知道得比我想知道的还多。我不想在电话里讲。总之,我得打电话给她父亲。”
“我不羡慕你。”
“是啊,”我说,“我还有其他事情得办,可是晚一点我想见你。我不知道还得忙多久,我五点或六点过去怎么样?”
“我会在家。”
我挂断后,在亭子里坐了几分钟,空气很闷,我打开门,过了一会儿又关上,头顶上的小灯亮了起来,我拿起话筒,先拨0和317,再拨其余的号码。接线员接了电话之后,我告诉她我和赫尔德特克先生的名字,然后说我想打对方付费的电话。
他来接了电话之后,我说:“我是斯卡德。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结果,然后突然间问题都解开了。细节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最好打个电话给你。事情看起来不妙。”
“我明白。”
“其实是看起来很糟,赫尔德特克先生。”
“呃,我怕的就是这个,”他说,“我妻子和我,我们怕的就是这个。”
“今天晚些,或者明天,我应该会知道更多,到时候我会再打电话过去。不过我知道你和赫尔德特克太大一直希望能有好消息,而我想告诉你,不会有任何好消息了。”
“很谢谢你,”他说,“我六点前都会在这里,之后整晚我都会在家里。”
“我会跟你联络的。”
接下来几个小时,我进出了几个公家单位,我想要的资料大半都有,不过为了能拿到,我得随时给个几块钱。纽约就是这样,很多替市政府工作的人认为他们的薪水只不过是每天早上来签到的某种基本报酬,要让他们真的去做什么事,他们就希望能有额外的钱可拿。电梯检查员希望你贿赂他担保电梯安全,其他公务员发出建筑使用执照、或检查房地产、或勘验餐厅是否违反建筑法规时,希望你塞红包给他们,否则他们就要公事公办。这种事一定会让外地人很困惑,不过在阿拉伯国家住过的人,或许会发现这一切很熟悉而且可以理解。
我想要的资料都很寻常,给的小费也微不足道。付出去的大概是五十块钱,或许多个几块。逐渐地,我开始明白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快到中午时,我打电话给匿名戒酒协会总会,告诉接电话的义工说我没带聚会的通讯录,想知道市政厅附近哪里有中午的聚会。他给了我一个钱伯斯街的地址。我到的时候,正赶上念开场白。我就坐下来一直待到聚会结束。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进任何一个字,而我也没有做出任何贡献,除了我人坐在那儿,还有放在篮子里的一块钱。可是离开时,我很高兴自己来了。
聚会后我吃了个汉堡又喝了杯牛奶,然后去了更多公家单位,贿赂了更多公务员。离开最后一个办公室去搭地铁时,外头正在下雨我到了第十五街下车,来到中城北区警局,雨已经停了。
我大约三点半到那儿,乔·德金不在。我说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