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张三一生中最关键的一天,这一天将决定国家、民族和袁世凯的命运。张三,这位杰出的民间武术家,在生与死的十字路口勇敢地选择了死。
他没有把策杀袁世凯的企图告诉妻子。晚上,张氏照常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儿,儿子、女儿都已入睡,张三心绪纷繁,他仔细端详着妻子,这个与他相处了30多年的患难女人。妻子为了他脸上又多添了几道鱼纹,头上又多添了几根白发。张三非常清楚,在他走南闯北,四出走镖,尤其是跟随王金亭下江南、上西藏的岁月里,妻子不知储存多少良好的祝愿,不知操了多少心;孩子们都是她一步步拉扯大的,她真是一位贤妻良母。可是如今他就要离开妻子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也可能一去不复返,会永远地离开她,离开孩子,离开这个温馨的家庭了。可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千千万万的这样的家庭,他只有这样做了,赤条条一到人世,又赤条条离去。他来到南屋,拨亮了油灯,只见两个儿子已进入梦乡,鹤侪和鹤铭挤在一张床上。鹤侪嘴里喃喃说着梦话,他俯下身来仔细谛听,也听不清楚。鹤铭的手臂露在外面,张三过去把他的手臂放进被内,他在鹤铭通红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来到女儿瑾瑛的屋内,女儿睡得正香,均匀地呼吸着,张三把她的散发拢齐,眼睛里不由得滚下一串泪珠。
张三又回到正屋,悄悄地换着夜行服,张氏见他这么晚又要出去,停下针线活儿问道:“天这么晚了,你又到哪里去?”
“我去去就来。”张三没有抬头,依旧打着腿上的绑带,藏好了飞镖。
张氏站了起来,来到丈夫面前,她看到了丈夫脸上的泪痕,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张三问:“你说天大?地大?还是咱们家大?”
张氏回答:“当然是天地大,天是国家,地是老百姓,咱们家一比当然小了。”
张三苦笑了一下,说:“我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你回答得这么爽快过,真叫我高兴。”
“看你说的,你今晚是不是去会名手?怎么显得魂不守舍?”
张三摇摇头,轻轻地扳过妻子的身子,亲了他的额头一下,默默地出门去了。
张氏倚到门框上,若有所思,她没有拴门,她相信,丈夫一定会回来……
张三沿着崇文门以西的城墙,来到绒线胡同袁世凯的住宅。这是一座优雅的古典园林,远远望去,红墙碧瓦,树林繁茂,大门口高悬“袁”字大红纱灯,有两排荷枪实弹的卫兵在门口站岗,有个军官模样的人挎着手枪在门外踱来踱去。
张三绕到院墙后面,攀上了院墙,院内画梁雕栋,花木密匝,垂花门外站着两个哨兵。张三轻轻移步来到前面院内。那里有个花阁,非常雅致,院内栽着紫丁香树。正巧有个丫环端着一盘银耳汤姗姗而来。张三轻轻跳了下来,闪到丫环面前,用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拽到香树后,张三问道:“大总统在哪儿呢?”丫环哆哆嗦嗦地说:“我是杨五奶奶的丫环,现在给五奶奶送银耳汤去,不知道大总统在什么地方?”张三道:“你带我去见杨五奶奶……”
丫环引张三走进花阁,只见有个银人般的女人,一身白绸睡衣,嘴里叼着烟卷,正半卧在沙发上出神,留声机里传出抒情的杨柳青小调。“五奶奶,有个先和要找你。”丫环上前说道,然后垂立侍立在一边。
杨姨太转过身来,猛见张三站在那里,吃了一惊,脚上的软布屐掉了下来。
“你……你是谁?”
“我找大总统,有急事禀告。”张三说着抢步上前,抽出一柄短刀,横在杨姨太雪白的脖颈上。
杨姨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道:“爷们,有话好说,别动真的。你要金银财宝,我这里有的是,要漂亮女人,袁府上二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