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人审慎的声音。
“马莎·贺波魏特太太?”
“不,我是露辛妲·贺波魏特。请问哪位打来的?”
提摩西告诉了她。
“请等一下。”她说。
这名华尔街侦探听她口口声声都是“请”。
这就是女儿露辛妲了。
当母亲接过话筒时,她口气专横,绝不会彬彬有礼。
“你就是哈德林公司的提摩西·柯恩吗?”她问。
“正是,夫人。我希望你今天有时间跟我见个面。”
“你知道我的地址?”
“是的。”
“今天下午五点钟,准时到!”
说完砰地一声把电话挂了。
“喂,我爱你啊。”他大声地说。
他提前一点到了东区三十八街,有点时间打量这栋建筑物。早上才下过雪,积了几吋厚,天寒地冻,他把手插在连兜帽的夹克口袋里。
这栋有钱人的豪华宅邸看起来保养得相当好。窗子擦得一尘不染,人行道也扫得干干净净,五层楼都是弓形窗,双面斜坡的四边形屋顶造形优美。他估计,这房子可能建了七十五年了,如今房价可能上百万。在十二月阴暗的傍晚时分,一、二楼都亮着灯。
开门的是一名又高又瘦的年轻女入,穿着一件老式的毛线衣和外套,一条法兰绒裙子,下面穿着一双厚重的靴子。她大而笨拙的脸上挂着笑。
“柯恩先生?”
“对。露辛妲,贺波魏特小姐?”
“是的,请朝这边走。”
他随着她走过窄窄的走廊,进入客厅。那间客厅,好像第一次大战之后就没人动过。每一样东西都很笨重、黝黑、精工雕刻。沙发上铺着罩布,上面有钩针织的图样,还有刺绣的脚凳,用木框框着褪色的照片,一切都显得过时,提摩西好像置身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他有一股强烈欲望想大叫:
“天啊!徳国人已经侵入比利时了。”
“诮脱下你的外套,警察。”露辛妲说:“请坐,妈一会儿就会下来。”
她转身走了,提摩西脱下外套,心想她竟称我为“警察”。左顾右瞧,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放外套。每样东面都放得整齐有致,让人不敢伸手动脚,深怕弄乱了。所以他只好站着,两手抱着外套。露辛妲没有再回来,倒是听到她母亲笨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我就是马莎·贺波魏特太太。”她宣称,粗声大气,简直像在咆哮。“你就是哈德林公司的调查员提摩西·柯恩吗?”
“是的,夫人。你要看我的证件吗?”
“那倒不需要,平格先生已经跟我描述过你。”
她草率地和他握了一个手,跌坐在一张单人沙发,抬着眼看着他。他怀疑在这次晤谈中,是否一直要他站着。
“坐下吧!”她说。
他四下看看,在一张沙发边缘不自在地坐看。那张沙发看起来好软,一坐下来就会陷得好深,好像那张沙发会把他呑下去。
“你的样子不怎么好看,”她说:“但我知道你工作做得很好。”
提摩西沉默不语。心想她再这样瞪视着自己,自己恐怕要变成石头了。
她是个大块头的女人,颈子下面的皮肤松垂,胖得显出双下巴。看她红光满面,提摩西想她一定吃了不少好牛肉和好酒。
她和她女儿一样,穿着毛衣和外套,肥胖的臀部穿着苏格兰格子裙,那条裙子厚得像马毯一样。她还挂了一串珍珠项链,看来那珍珠不会是假的。
“你要喝杯水吗?”她突然说道。
“不,谢谢。”他说:“谢谢你问我。”
她颇为怀疑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