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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楚王康禄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弟。太平天国的失败已成定局,金陵城的攻破只是早晚的事,作为兄长,岂能眼看胞弟面临灭亡而坐视不救?应该到城里去走一趟,劝说弟弟悬崖勒马。不过,康福也深知弟弟的脾性,不对此行抱过高的希望。于是,他瞒着曾国荃和赵烈文,化装成一个普通百姓,从通济门混入了城内。

    天京城已变成一座军营,到处所见的,都是因粮食不足,饿得面呈菜色、疲惫不堪的士兵们。百姓大都外出觅食,所剩不多了。店肆关闭,战马奔忙,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气味。这个美丽的六朝古都,再次沦为血腥战场。

    新封的楚王康禄尽人皆知,康福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在他的王府——一间极平凡的民房外等到半夜,康福才见到两只灯笼前导,一个身着战袍的青年骑马过来。三人一起进了屋,只听见黑暗中传来几句简短的对话:“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们去歇息吧,五更时再叫醒我。”

    “那我们就走了。”

    “你们走吧!”

    两个打灯笼的人从屋里出来,关了门,走进旁边一间更矮小的屋子。康福知道骑马的青年即楚王。他轻轻地把门推开,见那人正坐在桌子边,背朝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发呆。“谁?”

    那人听见脚步声,猛一回头,发觉屋里站着一个陌生人。果真是弟弟!趁着那人回头的一瞬间,康福看清楚了。自从武汉城破前夕,兄弟俩匆匆打过一个照面,到现在一晃十年过去了。

    “兄弟,我是你的哥哥!”康福异常激动地走过去,伸出双手想拥抱弟弟。

    “哥哥?”那人本能地后退一步,右手已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兄弟,我是你的哥哥康福,你不认得了?”

    “哥哥!”康禄终于认出来了,向哥哥猛扑过去。兄弟俩久久拥抱在一起,说不出话来。

    “兄弟,你这些年还好吗?”好久,康福才松开手,兄弟二人在油灯下对面而坐,互叙十年来的情况。康福告诉弟弟,他前次回老家住了两年,娶妻并生了个儿子,又将父母的墓地修葺一新,时时刻刻想着弟弟,盼望兄弟能早日团聚。康禄似乎没有多少话题好跟哥哥说。十年来转战东西,没有一天安静的日子,娶妻成家这件事,他总是一天天往后挪。“匈奴未灭,无以家为”,很小时父亲说过的这句话,在康禄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消灭清妖后再成家,他一直这样对自己说。可是,清妖没有消灭掉,自己满腔热血报效的天国却岌岌可危了。

    “哥,你还在曾国藩手下做事吗?”康禄问。康福点点头。

    “官居何职?”

    康福笑着摇摇头。

    “没有做官?”康禄有点吃惊。

    “据说弟弟已被封为楚王,只可惜哥哥我不能祝贺你。”

    “不要祝贺。”康禄平淡地说,“我刚才问话的意思,不是炫耀我当了什么王。天京城内到处都是王,王也变得一钱不值了。我的意思是说,哥哥为曾国藩出生入死地卖命,曾国藩也没有赏哥哥一个官职,他待哥哥不太刻薄了吗?”

    “不能这样讲。”康福坦然地说,“在曾大人幕中有不少无官职的人,曾大人对这些人反倒比对有官职的人客气得多。他常对人说,有官职的人,我以上下之礼相待;无官职的人,我以朋友之礼相待。所以在曾大人幕中,无官职的人比有官职的人地位还要高。”

    哥哥的这几句话,使弟弟听了很新鲜,这样的总督衙门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曾国藩本人到天京来了?”康禄警觉起来。

    “没有。他仍在安庆,大概金陵不攻下,他是不会来的。”

    “哦!”康禄松了一口气,“哥,我们是亲手足,你对我讲实话,你这次潜入天京,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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